文／魯力立
現如今，路邊小吃最為便捷和普遍的莫過於煎餅。和好麵餅，糊于熱乎乎的平鍋上，快速攤開、推勻，薄餅立刻蒸騰出白茫茫的香氣兒。趁麵餅尚未凝固，煎餅師傅飛快而熟練地敲開雞蛋，讓蛋清和蛋白薄薄地蓋滿整個麵餅，撒上蔥花香菜等佐料，最原始的煎餅就出鍋了。
然而，大抵是人類在麵食的態度上都相似。比如西方風靡世界的漢堡和三明治，再有北方著名的小吃驢肉火燒和肉夾饃，麵食似乎決不能單獨食用，必須夾雜其他食物。因此，不知何時起，煎餅就在人們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被“煎餅果子”所替代。
果子這個東西非常奇特。乍一看，都以為是水果、漿果等的別稱，但在中華傳統小吃裡面卻是一種油炸麵點。它香酥脆甜，多伴以芝麻或者蜂蜜。在江蘇安徽一帶，則有春節必備果子的傳統。因此，果子似乎成了一種祥和吉利的食物。
但是，煎餅果子的果子有極大區別。除了都是油炸麵食，其味道和做法，甚至吃法都有很大的差異。這恐怕是由於地域的差異。煎餅果子是天津著名小吃，已有百年歷史。它流傳在北方地區，是冬季早點桌上最重要的所在。冰天雪地裡，熱騰騰的煎餅果子散發的香氣，兩手捂著，心裡都暖洋洋的。實際上，果子應寫作“餜子”。在天津或者山東地區，它就是油條的代稱。然而，煎餅果子裡面的餜子卻又有另外一種油炸薄脆麵食——餜篦兒。這也是我們當今煎餅果子中最常見的東西。或許，我們更習慣於叫其脆餅。所以，煎餅果子就是在面皮製作完成後，夾進餜篦兒的麵點。
然而，這樣的煎餅是毫無味道的。一家絕美的煎餅，百分之九十五來自於他家的醬料。甜麵醬、辣椒醬，這些醬料的搭配才能形成各種獨特的口感。而甜麵醬的製作，又是及其深厚的一門手藝和學問。要甜而不膩，甜中帶咸，富有醬香和酯香。這種醬料也是北方獨有的特色，和烤鴨、炸醬麵又有著莫大的淵源。
北方人愛吃煎餅，但是經過了時代的洗禮，煎餅果子已經不能滿足聰慧而酷愛花樣美食的南方口味。我人生吃到的第一口煎餅並不是煎餅果子那樣。在我的家鄉江蘇，那裡本土的煎餅不講究皮薄，中間也不夾雜脆餅。但是它的美味卻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憶。九十年代中期，小吃店正是遍地開花的時候。那個時候我並不太懂下崗和失業的意義，只是約莫記得每當放學，學校門口的小吃攤多了很多。煎餅就是其中最大的吸引。
這種煎餅皮是白麵和的，加雞蛋，可以加無數個雞蛋。只要你願意。雞蛋和白麵的分層清晰可見。之後就是最華麗的工程。火腿腸、培根、午餐肉、牛肉、肉醬、雞腿肉、香菜、海帶、木耳、紫菜……一字兒排開，只要你願意，就沒有不能添的。再刷上熱騰騰的甜醬或者辣醬撒蔥花、香菜和蘿蔔乾，包裹裝包出爐！在那個年代，加一根火腿腸是大餐，加兩根火腿腸或者火腿腸加牛肉或培根就是超級大餐。如果你任性地告訴阿姨，牛肉、雞肉、火腿腸撒肉醬，那你一定會在小夥伴羡慕的眼神中自豪地享受這份饕餮盛宴。但即便是頂級配置，也就是五塊錢。但那已經是鉅款，我是沒有享受過的，但依稀對那份羡慕之情記憶猶新。
時代發展太快，天津煎餅果子不知何時已經橫掃了家鄉。這些年，我走遍大街小巷，已經很難見到幾位風燭殘年的老阿姨還在執著堅守著本土“豪華煎餅”。我問道，為何不做老煎餅了？阿姨們笑道，愛嘗鮮唄，這個時髦，是北方的煎餅呢！言語中，帶著莫大的羡慕和崇拜。可我卻倍覺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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