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巫倫娜

「黃昏花影二分月，細雨春林一半煙」，「洛春堂」入門上下聯的兩句便把煙雨江南的情境描摹入景。江南總是跟水、月亮有關聯，像杜牧的「二十四橋明月夜」，徐凝說「天下三分明夜月，二分無賴是揚州」。

「二分明月」的典故在揚州很盛行，清代的揚州美女陳素素自封為「二分明月女子」，詩集就叫《二分明月集》。曹寅還有詩句：「二分明月揚州夢」，史公祠裡有文詞：「二分明月故臣心」；且有私人園林取名為「二分明月樓」還有過詩社「二分明月社」。

事實上揚州的「煙花節」是在四月，屆時氣候和暖，園林中的姹紫嫣紅開遍，美人兒都出來賞花。煙花指的是柳絮，漫天飛舞有如紛飛的雪花般。想想美人們立於花群中，白色柳絮飄舞作背景，十分值得「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此三月指農曆)。

如果是古代賞花賞美人的鹽商少爺，還得先去「獅子樓」吃早茶，那是必要點「頭湯麵」：店家開門煮的第一批湯麵。然後遊園、回家睡午覺，下午去百年老店「富春茶社」喝茶吃點心，此富春茶名叫「魁龍珠」，大有講究是由浙江的龍井、安徽的魁針，加上富春花園自家種植的珠蘭混合的獨家製作。所以茶的精粹是取龍井味、魁針色與珠蘭香，又以江水泡沏而成。這等細致繁瑣的功夫，若問平常人家，大概只有「紅樓夢」裡有錢有閒有心情的古人才行了。

至於相配的點心當然要門當戶對，20世紀初有位黃師傅，改良了千層油糕和翡翠燒賣，其油糕柔韌半透明，甜糯爽口。翡翠燒賣則是內餡綠色形如碧玉，這兩個點心被稱為揚州麵點的「雙絕」。後來又請來名師尹長山首創以雞丁、肉丁、筍丁為主要原料的三丁包子，被譽為「天下一品」。

吃足喝飽，稍晚再去洗浴、按摩與修腳，揚州師傅精於此道天下聞名，因此也有三把刀聲名遠播：廚刀、修腳刀、理髮刀，觀光客可以去古街的「關東街」購買。時間不夠在當地慢慢遊的臺灣朋友，怎麼也得擠出時間去「京華城」捧個場—何況樓上也有好吃的。「京華城」裡的俞處長綽號「漁美人」，不啻是典型的揚州美女，讓人怎麼都對她狠不下心。

揚州同事加班忍不住說：「微死了，假好呢？多晚哉？」意思是「累死了，怎麼辦呢？多晚啦？」臺灣同事回答說：「唉！要是我也長住揚州，這裡又有什麼好趕的?」真是最好的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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