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雪靜

如果現在是1999年,提起Robbie Williams這個名字,相信絕大多數人會立刻哼唱出《She’s The One》的旋律。那一年,他發行雙A單曲,推出兩張專輯,空降各大榜單榜首。他拍了幾支廣告,出版個人詩集,被《Cosmopolitan》雜誌評為“全球最性感男星”。他與貓王和莫札特一起入圍HMV唱片行票評選的“千禧偉大音樂家”,他是英國人心中“最適合迎接千禧年第一道曙光”的歌者。自1996年以“英倫壞小子”形象離開Take That合唱團,Robbie Williams似乎用他嶄新的戰績證明著叛逆並非解決問題的唯一答案。

然而現在是2014年,再提起這個名字,許多人臉上只剩下茫然。Robbie Williams更像是活在上世紀音樂雜誌中的人物,遠不如那些新鮮的名字來得奪人眼球。在闊別歌壇三年之後,Robbie Williams在三十五歲那年複出,自嘲般將新專輯定名為《Reality Killed the Radio Star》。雖然靈感源自The Buggles樂隊那首著名的《Video Killed the Radio Star》,但不可否認,這多少是Robbie自身的寫照。

在拋棄叛逆形象、放棄名利潛心創作的三年以後,Robbie Williams似乎僅僅帶來了銷量黑洞。其實這種情況早在2006年就已出現,萬眾矚目的《Rudebox》並未使樂壇驚喜,反到一時間,“江郎才盡”的質疑聲四起。中規中矩的音樂模式,就連電音都毫無生氣,彷彿無病呻吟。幾年的沉寂與積澱換來噓聲一片,這多少讓那舉著吉他高唱“歌者為王”的背影顯得有些單薄而悲涼。

是否到了歌者該與時代告白的時刻,這是樂評人與歌迷們爭執不休的問題。沉默意味著安全,要逃避爭議,最簡單的方法是停止發聲。沒有嘗試也就無謂犯錯,可是Robbie Williams並未止步,即使跌撞前行。他在《Heat》雜誌的專訪中坦然表態:“我當然希望我的音樂永遠像《Sing When You’re Winning》一樣令人叫好。但往後的路,我只希望嘗試更多,無關對錯。”

2000年,Robbie Williams發行專輯《Sing When You’re Winning》。那時的他大概也想不到,十多年後的今天,這張專輯會成為公認的Robbie經典。然而比起滿載褒揚的《Rock DJ》和《Superme》,比起翻唱率居高不下的《Better Man》和《Kids》,我更喜歡的還是《Singing For the Lonely》。前奏裏的木吉他一反常態不帶絲毫張揚,直截了當的人聲切入,乾淨而充滿力量。大概比起那些略顯花俏的節奏,這首並不刻意討巧的質樸的旋律更像是歌者給出的答案。

為孤獨歌唱/為孤獨歌唱/我沉溺睡眠/訴說減少/害怕你總以為我無聊/你阻止我打著哈欠遠離生活/然而溫柔的年輕人仍然困惑/我厭倦了期望/疲憊不堪/我似乎用我的一生/只為等待合唱/為孤獨歌唱/為孤獨歌唱/因為我們都如此這般想

他早已不是那個可以放任叛逆的年輕男孩,在音樂裏馳騁,不知天高地厚。從什麼時候起,他也必須斂起本性,將自己框套入這個世界的法則。他渴望著嘗試與革新,又被過度的謹慎與畏縮束縛了手足。太急於擺脫掉慣常“壞小子”的形象,急於迎合,於是漸漸失去了音樂的鮮活。曾經的“英倫之王”,如今竟也落到需辛酸與時代博弈。

所以成熟與改變,其實是一件多麼孤單又無助的事情。無論周圍曾縈繞著多少人與物,能時刻同行的永遠只有自己。厭倦了期望,疲憊不堪地等待,卻是為了合唱。然而合唱仍舊孤獨,被不斷向前發展的時代不情願地催熟,得到亦失去。放棄了的,其實並不值得放棄,可不放棄就無法前進,即使前方並非更好而是充滿虛無。

但Robbie Williams真正令人敬佩的地方卻正在於其西西弗式的精神,明知孤獨,明知面臨著妥協與淘汰,仍然懷抱吉他,放聲高唱。只因為我們並不是唯一如此的人,只因為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種孤獨,是孤獨將我們緊密聯合。沮喪無用,悔恨無用,失去的總要逝去,逝去的總歸被以其他方式彌補。哪怕背離了初衷,遭受了屈辱,但生命曾拐向過盡可能多的路途,曾在一片虛無中勇敢地找尋過一個哪怕錯誤的方向,也總值得欣喜。

歌者並不孤單。獨唱無論悅耳刺耳,終要彼此融合,匯作共同標誌時代的合唱。我們總在得到與失去中費力權衡,其實何必,誰又能避免成長呢。重要的是,我們曾勇敢為孤獨而歌,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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