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蓀
不大喜歡「郎才女貌」這樣的形容,好像身為女人,就不得不將自己的容貌放在秤上任人掂斤兩。但若真把你和其他女人的外貌拉成一條平直的線,就像逼一隻明豔動人的孔雀和我們這些灰撲撲的麻雀排成一列,拍拍挺起的胸脯,齊聲喊「咱們個兒雖小,志氣比天高」那樣地滑稽。
還記得第一次在小組見到你,身材高䠷五官又標緻,還不到三十歲就已經是發表了十幾篇論文的博士,借V的話,你是我們見過最接近完美的人。
聰慧博士成為熱心小組長
儘管擁有那麼多理應高傲難親近的資質,但你並不會那樣,你能把那些火箭科學講得像閒話家常。你聽我們說話時總是全神貫注,一雙秋水含情脈脈地盯著人,我們一顆心難免要像船帆被風吹得飽滿,以為自己口裡喃喃的,真是什麼足以改變世界的宏大理論。
你在百忙中接下小組長,像母雞那樣把我們收在你溫軟的羽翼下,百般呵護,讓我在美國依然喝著宮原眼科的杏仁茶。你用自己發明的拼音系統怪腔怪調地表達情意,在言談中不小心閃屁時表演滾地撲倒,你還有一雙下了雨會飄送點異味的,嗯,精靈鞋。
而那段時光最重要的里程碑,自然是我們幾個人的友誼了。那時候還懵懵懂懂,現在回頭看,簡直像剛嶄露頭角的編劇,恨不得在兩集內埋入千頭萬緒的劇情。那十幾個月裡遇見的人、做的選擇、發生的事,幾乎決定了我們往後生命的航道。我不能不想,當初把我們幾個湊在一起的,是上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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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童話故事的現實粗糙
你問我能否在你的婚禮上講點話,甚至在你的結婚書約上簽字作見證人,我明知這是怎樣的殊榮,卻好幾次忍不住想,這樣不是請瞎子領路嗎?究竟你以為我這樣的門外漢,能對婚姻講出什麼深刻又得體的話呢?
這幾年,身邊結婚的人越來越多,有幸窺得印著「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的童話故事翻過末頁以後,現實原來多粗糙。
第一次對婚姻幻滅,應該是看到別人籌備婚禮。疲憊、爭執,像辦場成果發表那樣,觀眾走光以後,只覺得徒勞。來到美國之後,住所還當過朋友夫妻吵架時的避難所。即使在日常,朋友對老公的抱怨與咒罵依舊佔了我們對話的一半以上。
見過一些人婚前不過偶爾露出馬腳,婚後馬上原形畢露;也見過單身自在了三十多年,卻不知怎地走進婚姻,讓另一個人天天指著鼻子罵。即使是我心中的神仙眷侶,講話的語氣也往往毛毛躁躁,像是積怨已久,卻再也無法從繁忙的家事和育兒中找到縫隙,好好地說話。
於是我再也說不出「從此幸福喔!」也覺得牧師們證婚時老愛講的笑話其實真難笑,或至少惡意滿懷,「結了你就知道。」
何況我見過你和先生曾經走得多麼不容易。
學習愛身邊的陌生人
為了寫這篇文,認真讀了《婚姻解密》,儘管不過是紙上談兵,對婚姻還是有了不同的想像。我不再以為婚禮該是向全世界誇耀,兩人怎樣從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的場合。
書裡讀到最欣慰的,大約是,我們幾乎注定要嫁/娶錯人。踏入婚姻以後,靈魂伴侶或天造地設這類的名詞都頻頻失效。沒有兩個人是真正相稱的,最終總是在學習怎樣愛身旁那個陌生人,怎樣在習以為常的平淡中發現驚奇,為不起眼的小事感謝,怎樣把自己縮得小一點,不再跟從變幻的感覺,在日子老舊起毛球時依然信實,並在這一切所有都失敗的時候懊悔,學習和好與從心原諒。這類的事情,寫起來很美,活起來,嗚呼哀哉。
身邊找得到的為丈夫祈禱文,都謬誤地印著,「主啊,求你改變我。」﹙怎麼不是「上帝啊,求你重重地管教他」?﹚婚姻被形容為修鍊場,「磨得你越來越像基督」,教授說。仔細想,找到一個人願意這樣和自己過日子,不知該說是幸運,或根本是莫名其妙的事情。
但書裡也有一些很美的東西,是用漫長的時間、兩顆柔軟的心,還有上帝的恩典調出來的。如果能,真想把這些送給你和先生。
在眾人祝福中持守承諾
願你們成為最好的同伴,在毫不完美的對方身上看見一瞬之光,漫漫長路上彼此鼓勵成全,漸漸長成上帝設計的模樣。
祝福你們的婚姻裡,常有閃閃動人的時刻,得以從之一窺基督與教會的愛。願那樣的愛成為你們婚姻的全景。
願你們的婚姻裡處處是青草地、溪水旁,即使行過死蔭幽谷,願上帝的恩典在那些時刻顯大。
喜歡教授形容所謂的community,就是在你還不知道自己的承諾意味什麼而輕許了以後,在身邊守候並鼓勵你堅持承諾的那群人。婚禮不只是兩人情感深濃得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場合,反而是有些巍巍顫顫地佇立在眾人面前,「Help us and hold us to our promise.」婚姻不再是兩個人的私事。
我很喜歡這句,也想毛遂自薦地說,我們是你的community,是你的朋友,永遠的娘家人。你在我們眼裡是寶。希望你在先生的眼裡,更是全然美麗。
願他溫柔待你,珍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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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請見:給好友的婚禮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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