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恩

小時候特愛看電視廣告。除了小孩零食的廣告,我最好奇的就是那些專治跌打損傷、腰痠背痛的膏藥廣告。

孩童摸不透的黑盒子訊號

那些充滿歡樂色彩的兒童廣告很容易就讓人進入情境──吃了或喝了某某牌的零嘴飲料,心情就會大好。可我卻怎麼也無法想像,貼了撒隆巴斯、虎骨膏、吞了鐵牛運功散、十八銅人行氣散……之後,人生怎麼由黑白變為彩色?

身邊的成年人,無論是阿公阿嬤,還是爸爸媽媽,好像都有類似的症狀:阿嬤腰痛、阿公頸椎僵硬、爸爸肩膀痠、媽媽則是小腿手臂需要捶捶。他們或是貼膏藥、或是用小小勺子舀點藥粉配開水服用,或是要小孩幫忙捶捶捏捏──那時怎麼也想像不出來,「痠」的滋味是什麼?還有,什麼是「僵」?只覺得他們身體就像是一個神祕的黑盒子,裡面有我猜不著,摸不透的信息。

直到為人母後,我才開始正式接收這神祕的成人密碼。

為人母大戰痠痛木須龍

那是在忙完一天的家事,小孩好不容易睡著,卻發現癱在沙發上的自己怎麼坐、怎麼躺,也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開始的。而夜間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馬上呼呼入睡,黑盒子裡的訊號就更清楚了。

肩胛骨間隱隱約約,像是用微弱的電波在打信號似的,一閃一閃傳遞著「痠」的信息。翻過身來,換個姿勢,那小小的訊號仍然一明一滅地持續送出。

白天,脖子也開始一波一波地開始打信號。「僵硬」的感覺像是海星一樣的附在脖子上;想伸伸懶腰驅走這隻僵硬的海星,它卻頑強地攀附著不放。轉轉脖子,卻好似聽到「喀啦喀啦」的聲音。

漸漸地,海星進化為一條龍,蜿蜒盤旋,逐步擴張地盤;向我的背,我的腰,左右開弓,拳打腳踢,最後,牢牢盤據不放。

於是,我踏入物理治療的診所,期望這些有執照的「抓龍師」能幫我消滅這條越來越頑強的龍。

電療、熱敷,躺在特製的治療床上感受著科技與龍的對抗。徐徐電波刺激著痠痛的肩胛,暖暖熱流撫慰著僵硬的脖子。那條到處亂篡的龍似乎失去了牠的威猛,隨著推拿師手勁的加強,關節發出喀喀喀響聲,牠終於鬆開了爪子,向「降龍十八掌」俯首稱臣。

輕鬆伸展四肢,轉動脖子,神清氣爽地步出診所。回到家,蹣跚學步的兒子伸出手來要抱抱。彎腰一把抱起,他像無尾熊似地掛在我身上。一面抱著兒子走向客廳,一面沿路撿著散落滿地的玩具。我覺得,那條龍又悄悄的爬回來了……

這就是我與這隻木須龍纏鬥……呃,我是說與腰酸背痛症頭初識的故事。

領略健康不是理所當然

但故事還沒完,當兒子脫離了無尾熊階段,不再把媽媽當大樹的幾年後。我從另一位抓龍師傅的口中,第一次聽到「腰肌勞損」這個詞。

「腰肌勞損」,顧名思義,就是腰部肌肉過度勞累,以致受到損傷的意思。長期坐在椅子上使用3C產品,以及坐姿不正確……都有可能造成腰肌勞損。也就是說,這是現代人的「文明病」之一。

記得師傅說出這個名詞時,孤陋寡聞的我,聽成是「妖姬老筍」,當下覺得師傅也太損人了!雖然我洗盡鉛華、在家相夫教子,可也沒淪落到成了黃臉婆、「老筍干」的地步啊──後來說給先生聽,他笑得差點沒在地上打滾:「是『腰肌勞損』啦,什麼筍乾筍絲的!」

推拿、針灸、運動、換床墊、換椅子、塗精油、貼藥膏……身體無痛無症的時候,我們很少去認真感受到它的存在。日常裡的我們,或坐或臥、或走或停,我們的四肢身體默默忠心配合著我們的思想意念,按著心中的主意計畫去完成一項又一項的「舉手之勞」。

直到年紀漸長,各部「零件」開始這裡一點、那裡一點的故障,那些痠啊、痛啊,才切切地讓我們領悟到,擁有健康,從來不是理所當然。

地上帳棚使人思念永恆天家

使徒保羅曾把身體比喻為「帳篷」。帳棚用久了,難免老舊毀損。他說,我們都在這帳篷裡承受壓力、呻吟嘆息──不曉得保羅是否也曾經歷過腰痠背痛的折磨?是否像我們這些腰肌勞損的歐巴桑,恨不得把自己全身拆開,用擀麵棍重新壓過一遍?

然而我知道,保羅住在肉身這個帳篷時,所受到的肉體與精神上的苦難,可比我這區區筍干嚴重多了,看看他自己說的:「我受了更多的勞苦,更多的監禁和鞭打,經常面臨死亡,我在猶太人的手中,遭受了五次『四十減一』的鞭打,被棍子打過三次,被石頭砸過一次,遭遇海難三次,在深海裡度過了一晝一夜;我經常行遠路,遭遇江河的危險、強盜的危險、來自同胞的危險、來自外邦人的危險、在城裡的危險、在曠野中的危險、在海上的危險、在假弟兄中的危險;我辛苦勞碌,經常失眠,又飢又渴,經常缺食,遭受寒冷,衣不蔽體。除了這些外在的事,還有對各教會的掛慮,天天壓在我身上……」

(不禁心想:保羅啊,你真的可以領一座災難片的最佳男主角獎了!)

保羅說,當這帳篷被拆毀的時候,我們就有從神而來的殿宇,不是人手所造的,而是在天上的永恆的家,這麼說不是因為想要脫下,而是想要穿上,好讓這會死的被生命所吞沒──保羅這段話,將人從在肉身世上時所會經歷的生老病死、勞苦愁煩,指向了對永生的盼望。

我們都無法脫離歲月的侵蝕,也免不了經歷病痛,但如果我們知道生命像種子,死亡其實是種子落在土裡的等候、是新生的盼望,那麼,我們的嘆息,或者也就不再那麼沉重,而是參有了輕快的喜樂。

「所以,我們不喪膽。雖然我們外在的人日漸漸朽壞,內在的人卻日日更新。」(哥林多後書四章16節,和修訂)

有醫學研究說,實際的年齡並不等於身體的年齡。心臟科專家則利用「心臟指數」來測試心臟的年齡,來提醒民眾要注意身體的健康。除了保養外在,我們能怎麼做,才能讓裡面的我,永保青春呢?

(本文由創世紀文字培訓書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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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請見:【生活隨筆】妖姬老筍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