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左翼少婦

台灣社會對「狗哨」(dog whistle)這個概念普遍陌生。在字面上,它是種人耳聽不見、但狗能聽見的哨音,用來暗示、召喚、指令。政治上的「狗哨」,則是以看似無害、抽象、模糊的語言或符號,對特定群體傳達具攻擊性或排他性的訊息。

而在泛綠陣營舉辦的「419反共集會」上,主辦人八炯所設計的舞台視覺,完美展演了這種狗哨政治的運作方式。

那是一個紅底、黑鷹構圖的主視覺設計,不加掩飾地「參考」了納粹德國的鷹徽 (Reichsadler)。這種視覺語彙,不是普通的設計風格,而是歷史上最具象徵性與動員力的極權符號之一。你可以說它「有設計感」、「看起來很猛」,但那正是納粹當年的成功之處——將極端暴力包裝成現代美學,讓大眾在視覺快感中忘記反省與警覺。

許多人辯解說這只是「無心之失」,但從釋出的對話紀錄中我們看到,八炯本人曾與其他主辦者承認是納粹老鷹,並且表示:「你知我知就好。」這不是單純的「不知道」,而是明知故犯。而這正是狗哨政治的精髓——一邊裝傻,一邊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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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取自:(wikipedia
納粹不是抽象名詞,反共也不是正義通行證
人們為什麼要對這類狗哨保持警覺?因為這些符號是有歷史的。納粹不是憑空長出來的,它就是在「反共」「反腐」「重建德意志榮光」的口號中逐漸壯大;而納粹視覺美學,則是這場動員中最關鍵的「符號兵器」。

在納粹的政治工程中,男同志被送進集中營、強迫勞動並處決;女同志與跨性別者則被實施強制絕育、性轉治療與羞辱。同志群體是第一批被整肅的少數群體之一  但這場被稱為號稱「民主自由」的集會,卻正是在彩虹旗之下使用了納粹美學。這不是遺忘,而是侮辱。

更諷刺的是,這場活動還被許多人當作「反共自由」的象徵。但台派是否意識到,「反共」恰恰是納粹掌權初期的最大正當性來源之一?納粹鎮壓左翼、焚燒馬克思主義與社會主義文獻、封鎖工會、迫害同志與猶太人,都是在「對抗布爾什維克」的旗幟下進行的。

反共,從來不是免責的通行證。歷史上所有極右暴力政權 法西斯義大利、軍國主義日本、皮諾契特政權、冷戰時期的南韓與印尼大屠殺——都自稱是為了反共。而今天的泛綠台派,在對抗中共威脅的同時,是否也走上了同樣的歧路?

台派拋棄民主自由,只剩「反共民族主義」?
這次事件不只是一次設計事故,而是一次政治測溫器。它揭露了台派與民進黨泛綠內部極度右傾的政治文化。

當反共被無限上綱為所有行為的正當性來源;當「民主自由」不再指涉社會權利、言論開放、階級解放,而僅剩下「不要中國」,我們其實已經從本土民主運動,滑落到台灣版本的冷戰反共保守主義。

台派似乎1早已放棄轉型正義與司法改革,放棄社會福利與教育平權,把一切政治訴求簡化為「投我們,不然就投中共」。而台派青年文化也跟著滑向極端「去歷史化」的國族敘事,不再理解國族建構的暴力史,不再理解同志與移工也是自由的主體,只剩下穿軍裝、畫老鷹、扛國旗、叫自由。

這不是我們要的「自由」 這是包著自由糖衣的極權政治。

如果你還聽得懂狗哨,那你應該吼回去

回到這篇文章的開頭。狗哨的可怕,就在於它在你不知不覺間改寫了共識。

在美國,白人至上主義者曾透過「OK手勢」成功洗白一個極右符號。他們先假裝「這只是個手勢」、用梗圖嘲笑左派「太玻璃心」,然後一步步讓這個手勢變成恐攻與法庭上的視覺宣言。你以為你沒聽見狗哨,但其實你已經被牠召喚了。

八炯這次的紅黑老鷹設計,不是唯一,也不會是最後。如果我們不在今天指出這個問題,明天還會有更多「美學設計」在呼喚那隻看不見的手。

我們不是要用納粹嚇人。我們是要讓人記得:自由不能只靠視覺召喚,民主不能建立在他人的歷史創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