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響力新視野 文劉超
這篇文章我寫了很久,因為每次成都下雨的時候,我就湊到窗邊去敲字然而,初夏西南地區的雨不似冬天那般綿長無望,通常只是稍縱即逝。通常一場雨我也只敲出200來字。
來成都之前,我對雨更多的是不耐煩,厭煩也來源於糟糕的心情,昏沉沉的天會加重抑鬱和憂慮。在北方,雨水總和泥濘的路面,油膩的路面垃圾,坑坑洼窪的髒水坑扯上關係。每到下雨天,我都抗拒一切外出活動,躲在屋子裡生悶氣。生雨的氣,氣它把這城市弄的濕噠噠,臟兮兮。下雨天會覺得不方便,平常的小包要再擠進去一把濕漉漉的雨傘。走在路上要發動全身的神經注意四周有沒有呼嘯的汽車,以免被濺一身泥水。
全然忘記感受它別樣的美。好在北方的雨不太多,夏季的雨也多是短促迅猛的暴雨。
南方的雨大不一樣,一年四季都有雨,而且多是綿綿細雨。就像是未施粉黛的荳蔻女子身後飄擺逶迤的素色裙擺。
雨不大有色彩,形狀,氣味,然而它卻有一種將周遭熟悉的一切全盤推翻,重塑嶄新世界的能力。它從舊世界中孕育而出,緩緩升起,撲面而來。
雨是一種修辭方式。
雨中的美來自高飽和,來自冷色調,它往植物的身上鎏了一層潮濕的光亮。在雨中,植物呈現出不同的色彩,不同的姿態,更柔和,更容易接近,卻寂寥得拒人千里之外(雨總是驅散人群,人們看見雨,就放棄出門,這也是雨的好處之一)。
而雨的美遠遠不止如此,它還融合了聽覺及觸覺。在雨中聽鳥鳴和晴天聽鳥鳴截然不同。聲音不再喧鬧,通常形單影只,突然響起,如潮濕天幕間遠處的雷,是尖銳,脆弱,卻蓬勃的生命力。
江南特別適合雨,也特別容易下雨,此處最美的景,都是雨中得見。當雨從人無法觸及的高度落下,當它穿透一切,毀滅一切,滲入一切,一種無法緩解,既不會嚴重過度,也不會悄然消逝的憂傷,浸漬在呼吸到行走的每一個過程,彷彿一種力量從天而降,影響了感知方式,讓人倒下,從中間潰爛,它在空洞處瘋狂起舞,撕碎一些好不容易拼起來的東西,然後你躺下,不去掙扎。
關於雨的詩句很多,“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詩意的詩人,落寞的詞人將一腔哀怨盡灑入銀絲如線的冷雨中。
如今我再不抗拒下雨天了,往往遇到雨天,就有一種世界被切割成若干空間的錯覺。似乎那些沉沌的心緒被隔離在了另外的空間,雨像一道屏障,避免了和世界的直接接觸。
在這個速食的年代,我們的生活,太無所遁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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