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琴

父親很少笑過,我努力地想也想不起來他的笑臉印象,僅存的幾張照片,只有淡淡迎合觀眾似的嘴角上揚。為什麼會這樣呢?也許是生命困頓太久,面容沉重變成了習慣。

父親戰時的歲月痕跡
父親有雙褐色眼眸,是看過萬里長城的男人,因著北方遊牧民族的血統,深刻瘦削的五官輪廓在年輕時候十分帥氣。可惜無情的砲聲隆隆響起,父親被迫離開了家人,跟著軍隊從冰天雪地的東北遼寧省,到了南方島嶼台灣。

半生戎馬軍旅,在左上臂膀處有個十元般大小的凹洞,父親說:「這是在上海市與共產黨軍隊血戰數日中,被爆破的炸彈攻擊的印記。」記得幼小的我忍不住心疼父親而哭泣了起來,父親還必須安慰我脆弱的心靈。

父親退役後,仍舊到處漂移,認識母親後,為了養家活口,成為一名養護路工,不論風吹雨淋,都要出班到馬路上,進行修護工程,後來因為忠心負責,被擢升為班長,管理十幾位叔叔伯伯們。客廳牆上掛著一幅當時長官林洋港先生頒發的獎狀,表揚父親在颱風來襲的時間,仍然勇敢地巡邏道路,維持人車交通安全的英勇事蹟。

父親常常想家吧?我還記得一次全家到福隆海水浴場遊玩時,父親定睛波濤起伏的海面,久久不語的畫面。是聯想起海的另一邊、紅高梁成熟遍野的故鄉嗎?那可以騎馬馳騁日夜的遼闊北方嗎?

永恆天家再相聚
父親在高齡八十五歲時,主動要求受洗,這是我最感激天父的豐富恩典;因為父親後來開始衰老病重,可是因為我們有永生的盼望,所以才能夠靠著主恩面對父親的病痛和即將到來的分離。父親離世後,過了半年才入我的夢中。父親神情詳和,在低矮的老家門前安靜站著,我拉拉他的手,半晌只迸出一句話:「你要記得回家啊,主耶穌基督的家啊!我很快就來了,您等我啊……。」

雖然父親走到了另一個看不見的世界,卻永遠活在我深深的腦海裡、夢裡、心裡、文字裡……。更重要的是我們一定會在天堂相聚,那時就不再有悲哀、疼痛與淚水,只有永恆的三一真神與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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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請見:褐色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