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房子想改建？先從等待開始

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Dr. Phoebe

美國，是個能幫助你修身養性的地方。

我說這句，並不是因為美景遼闊踏青機會多，更不是因為大山大水隨你遨遊，而是因為美國生活永遠繞著一個「等」字打轉，幫助你磨去你的躁動，鍛鍊你的耐心，讓你達到面對任何人事物的等待，都處變不驚的境界。

想在美國拿駕照得先體驗DMV的樹懶效率（延伸閱讀：美國人的樹懶效率）是眾所皆知，還是個能迅速讓各路人馬混熟的破冰題，一提到DMV都能跟老兵憶當年一樣話匣子關不起來。不過我也必須坦白說，DMV是初學者等級，想要徹底體驗美國政府部門的樹懶效率，必須在這裡住上一陣子才能體會進階班的意境，比如看醫生要等好幾個禮拜或好幾個月，排隊結帳要繞房間一整圈、幫小孩註冊入學要等上八個月（延伸閱讀：搞定美國的幼稚園），而又比如，請挑戰政府批准部門裝修，必須等上將近一年。

之前我分享在疫情底下，上帝垂憐，讓我在房價極度競爭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延伸閱讀：打敗現金的洛杉磯搶房記），並且於去年搬家（延伸閱讀：美國搬家記）。這間房屋並非完美，雖說各方面都符合需求，但是位於歷史悠久的社區，屋齡老舊，許多地方都必須打掉翻新。也因此住進來之後，為我們人生增添許多活潑生動的體驗，比如地板舊到會說話，走路時還會發出聲音，搞得我也練就一身輕功，小孩睡覺時以忍者式的跳躍在家裡橫行才不會吵到他。又比如，現在的電路都用到200amp，但是這間房子還用50和35amp拼湊到100amp上下。只要天氣熱下雨天颳風天或任何一個不是風和日麗陽光徐徐好天氣的天，不用懷疑，我們家一定會停電。想體驗第三世界國家的萬種風情不用跑太遠，來洛杉磯古宅住一晚，立馬帶你到世界各國去旅行。若是僥倖沒停電，則會電力降低如同螢火蟲的屁股般閃個不停，像恐怖片的開場片段。這也幫助我終於理解恐怖片為什麼場景都選在古堡了，因為古堡電路停留在十九世紀，沖個手機應該就會變螢火蟲屁股阿！

你可以說，哎呀這就去翻新阿，有甚麼了不起的？

沒錯，我們的確也打算翻新。先不聊口袋深淺錢財多寡，基本上在從搬進這屋子到現在超過一年的時間，我們都在傻傻地等待。

美國各州都有不同法令和規範，但是房子想動工改建，可不是花錢請人大刀闊斧就可以。以我住的城市為例，如果想改裝內部，把廁所漆成螢光粉廚房漆成嘔吐綠全都隨你便，但是一旦動外觀就是市政府的管轄範圍。改建大小、有無煙囪、一面門改大改小，或移動窗戶位置，通通必須經過市府點頭。比較機車的城市還會要求取得左鄰右舍的同意，只要你有一個惡鄰居刁難不肯給你簽字，就無法過市政府這關，更別想在房子外觀上動工。

（圖為在夏威夷可愛島看到的野生烏龜）

美國市政府改建部門的效率本身就已經不快，卻在疫情後雪上加霜。畢竟大家在疫情底下發現房屋空間的重要性，擴建改建後連連翻倍的往上漲，而更別提那些和我們一樣，為了不用每天面對螢火蟲卡稱的阿呆人馬。於是市政府的收件數大幅增加，只不過大家都知道，公務員不談業績，等待案件飆漲卻不代表薪水調漲，導致等待時間無限制拉長。美國這邊通常過去三四個月等待時間是常態，現在要九個月以上。除此之外，疫情關係也導致後來所面對的大離職潮和在職躺平（延伸閱讀：美國的在職躺平旋風quiet quitting），不少人發現人生苦短，於是選擇追尋自我回去進修或大方離職，於是我們的市政府部門小組團隊就有五個人全都先後離職，得重新招聘找齊人後重新審理案件。

近百年的古屋在美東可能是平均屋齡，在南加州卻被視為必須保護的歷史老屋。除了一般批准程序還得經過歷史委員會的審查。歷史委員會的成員們都是志願兼職的建築師們，對於保有古典城市風貌的完整心意非常強烈，順帶掌握屋主們的生死大權。為了讓人散步時宛如走進時光隧道的愜意感受，外加讓城市成為電影場景的首選地點，房屋建材設計都必須維持古屋樣貌。隨便舉個例子，拉動式的窗戶設計和紗窗是現代基本設計，但絕不可能在我家出現，因為太過於現代化，必須用一世紀前就使用的木製窗。違規者得繳上貴鬆鬆的罰金，又或是申請時直接就被打回票，改過後重新排隊再等幾個月再來。

我和Ｃ曾經跟著我們的建築師去聽這些審查的聽證會，發現大部分案件都是被打回票後重新申請的案件，只因為沒遵照古蹟外觀維護指令，審查委員甚至把其中一個房屋的修改圖比做難看的香腸，一點情面也不給。也不是只有我的市政府這麼龜毛，Ｘ是住在洛杉磯郊區另一城市的朋友，他們把後院車庫改建成孝親房，改建時間五個月，等市政府批准一樣花上九個多月。我甚至聽過有些屋主因為跟市政府斡旋時間超過兩三年而感到痛苦萬分，最終實在等不下去直接賣房脫手的案例。

還記得在暑假回台灣時，跟著大群人龍等著去做PCR篩檢。只不過我不小心把單子弄丟，只得告知工作人員。只見工作人員非常嚴肅地告訴我，「要等一下喔！可能會很久喔！畢竟是你自己不小心弄丟的喔！」我點頭如搗蒜，心想大概要等上兩三個小時了，開始盤算該如何聯絡家人。最後才發現他所謂要等很久的意思是五分鐘。而我在美利堅合眾國經歷改建房屋的等待期，已經練就一身面對等待心如止水的功夫。等上三個小時又算啥？我等上九個月都還在跟螢火蟲卡稱和地板為伍呢！

想要磨練耐心或鍛鍊心性嗎？歡迎來到美利堅合眾國吧！

延伸閱讀：美國樹懶效率、僵硬還是正直的Honor System、 加州黑暗面、洛杉磯搬家記、美國房仲兩三事、美國房價一飛衝天、洛杉磯搶房記、那些在美國落地生根的人、如何讓別人迅速喜歡上你、人情味兩三事、說話爭取的藝術、美國人的美國時間、菜鳥新移民vs.歸國留學生、美國大學文憑值多少、美國大學和名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