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惠蘋

每年十一月起，泰雅族的教會就開始慎重預備，歲末年終的感恩節崇拜大會，這是前人耆老們最為重視的部落傳統，土地豐饒的出產需要陽光與雨水的澆灌，大自然是上帝最完美的創造，祂賜予人民日常的飲食，因此後世子孫必要學效先人，感恩敬謝上帝的賜予。

人人訴說蒙神賜福故事

會友們帶來帶殼的稻穗、成掛的香蕉、青梗葉的生薑、加上田柿、火龍果等，教會的講台前妝點了色彩華麗，層層堆疊的農產品。平常看似緘默的老中青會友，卻口齒伶俐的上台見證，語帶哽咽地敘述從城市返回部落，原不知前途如何，上帝卻開啟新的工作機會；原以為重病的家人卻又奇蹟地活下來，幾乎人人都有蒙神賜福的故事。

原定一家一菜的聚餐，許多家卻帶來隆重的菜量，數張桌子擺滿豐盛美食，份量足可供養一連的軍隊；散居各地的部落青壯年，也專程返鄉出席感恩節特會。

2021年是感恩也是傷感的一年。數週前，教會張姊妹的丈夫，只說他身體欠安回房午睡，竟然悄然告別塵寰。猶記他不久前的問候：「為什麼很久都沒來我家串門子？」我回答：「忙啊！以後有空會常來看望你們。」怎料這位山地救難隊的專業山青，有雙巧手蓋出大花園農場，還經常三、五人夜晚結夥去狩獵……就這樣被主接走。獵人啊！天堂再見了！

聯合禮拜也是懇親大會

我們谷關附近的長老教會，除了信仰群體的聚會，還是部落的社交、文化傳承與課輔中心。星期天，我緩步爬上山參加聚會，遠遠就聽見輕快歡樂的原民歌，在崇山峻嶺播放著。婦女會姊妹們在巨木遮天的院中舞蹈讚美神；主日的唱詩和講道，也會經由大喇叭傳給全社區；甚至有父母借用教會的廣播，呼叫不知跑到哪兒去的孩童們，回家吃飯。

也許教會青年人的家庭關係美好，生三個孩子不算少，生四個恰恰好，主日崇拜常常在舉行獻嬰典禮。城市朋友偶來山中聚會小憩，見到教會裡滿是追趕跑跳的孩子，既驚奇又羨慕，生養眾多也是神賜福的記號。

照片來源：Flickr/cc/Michael Rehfeldt

歲末的十二月，我們和平鄉哈該區的七間教會，每年齊聚舉行聖誕節聯合禮拜。聯合禮拜也是懇親大會，隔山重重加上數條大河，親人難得重逢，既要熱誠的擁抱，噓寒問暖，還聽見他們大聲分享無傷害的隱私，山居數年，竟然我也有幾位舊識。

總有好奇者，見我漢人的平淡輪廓，卻混雜在原住民中，忍不住詢問：「你也是原住民嗎？」我總回答：「剛剛移民。」只要原民們敘述他們彼此的關係，我原本清明的腦袋瓜，瞬間糾葛打結，老一輩人生養眾多，有血親還加上姻親，甚難釐清。

一個人、一間教會的聚會，那感覺與氣勢，絕對無法比得上一群人，許多間教會的聯合聚會，尤其原民們的天賦好嗓音，歌聲一出，天地震動。

去年的聖誕夜，教會在谷關的大街上，向泡湯的人群頌唱聖誕歌曲，並且分發福音單張向遊客傳佳音，教會晚會精采絕倫，有會友外形酷似川普，帶上帽打著紅領帶，跳出川普競選總統的招牌舞YMCA，長髮哥的月球行走舞，聲名遠揚贏得掌聲無數，寒冷的聖誕夜此處卻歡聲雷動。

重返原鄉與眾民同行天路

我日日向神感恩，數十年旅居異鄉，經歷人世滄桑的失落與挑戰，卻還能重返我青年時光就常來服事的山地教會，和在基督裡的家人共走天路。

舊約時代的以色列民，就常常舉行特別聚會，歷代志下卅章21-27節希西家做王的時代，「在耶路撒冷的以色列人大大喜樂，守除酵節七日……日日頌讚耶和華……那時，祭司、利未人起來，為民祝福。他們的聲音蒙神垂聽，他們的禱告達到天上的聖所。」

原來在眾人聚集的聖會中，「禱告的聲音蒙神垂聽」的可能性似乎更高，但願2022年，全球、國家、教會與個人，面對這無比困擾人的疫情都能全然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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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請見：歲末的泰雅爾感恩特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