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作者:  論壇報副刊

專訪：Ada Kwok & Mei Seto  文字：Ginny Lui  攝影：Tidus（部分由受訪者提供）

護士南丁格爾雖已逝多年，但她救急扶危、勇於創新的精神卻長存至今，成為醫護界的楷模，不僅勇敢帶領其他護士走入戰地照顧病人，更決心改變醫院制度和管理方法，成立英國史上第一間女子護理學校，掀開醫療歷史的新一頁，大大提升護士的專業和地位。後來國際紅十字會設立南丁格爾獎，頒發予有傑出貢獻的救護界人員，每兩年只頒發最多50枚獎牌，地位如同護士界的諾貝爾獎，近百年來只有千餘人獲此殊榮。

2013年，林崇綏博士成為香港第二位獲南丁格爾獎的護士。如同南丁格爾，她早在70年代初印巴戰爭已參與人道救援工作，甚至在香港迎戰沙士（SARS）時於醫院管理局任護理總指揮，帶領超過萬人的護士大軍作戰；後來籌備十年，成立香港護理專科學院。堪稱港版南丁格爾的她，將醫護工作比作藝術，忠心地在台上發光發熱：「照顧人是一門藝術，醫院就像人生的舞台！」

帶著使命往戰地救援

林博士出生自五代均是基督徒的大家庭。「爸爸將我名字改為『崇綏』，意即以安寧的心敬拜上帝。」敬虔的爸爸一生愛主愛人，曾榮獲第二屆基督教傑出老人獎，在教會擔任長老及堂委會主席多年。不僅在家中受聖言薰陶下成長，自幼就讀拔萃女書院的她，在學時已受校訓「Daily Giving Service」（勵志揚善）影響，以南丁格爾為榜樣。中學畢業後，她入讀護士學校進修，畢業後仍覺知識不足，又到了美國修讀神學。「那時我已很想去非洲或印度服事。」

翌年，認識了福音船真道號到各處救援、傳福音的工作後，當時二十出頭的她，毅然放下一切登船。其後，碰上印巴戰爭停火，眾人馬上展開救援工作。

「腳踏戰地，眼前全都是死傷者，很多家庭變得破碎，身心靈飽受傷害，非常淒涼。大學生求知若渴，卻不能上課，我們就給他們送書。那時服事的經驗，讓我更有使命和同理心，更知道上帝要我到哪裏去也好，都要永遠帶著一份使命。」他們日間辛勤服事，晚上躺在睡袋。縱使艱辛，但無論到哪裏服事，他們總會設立團契和查經聚會，處處有上帝的話語同往。

為病人歌唱的白衣天使

「我曾去過遠方服事，但覺得上帝未必要每個人去遠方；上帝呼召我，在本地一樣可以服事。」如同南丁格爾在戰地親身體驗後，感到改革醫療制度的逼切需要，林博士在外國進修及在福音船服事的經歷，大開眼界，並勇於提出改革的意見。所有制度的進步，就始於一個渴求進步的意念，和勇於求變的先鋒，而她就是其一，更將工作當作服事看待。

回港後，她先後在不同醫院任職，由護理工作至幫逝世病人「打包」也要兼顧，曾眼見六七暴動的傷者全身燒傷，又照顧過不少離世病人，每個經歷都讓她更懂得如何去愛。「做護士，就像站在舞台上，有很多人看著你工作。每個笑容、每句說話，都能安慰人心。」

有一次，她邊工作邊哼歌，一位白血病病人聽見，就給了她一本詩歌集，讓她第二天唱給他聽。「那時我回家後不斷練習，第二天在病床邊唱歌給他聽。」不久後，病人就離世了，雖只曾短暫地出現在她的生命舞台，卻也曾聽過她用心獻上的溫柔歌聲。

改革中不忘關心學護靈命

後來，林博士成為護士學校舍監，時常關切同事需要：既設立輔導服務、為護士預備宿舍，又建立護士學生自治委員會，期間她仍不斷進修，裝備自己迎接更多使命。至1981年，她肩擔校長一職，放寬學生上課時必須穿制服的限制。她更關心學生的靈性生命，在醫院設立團契，帶領不少學生信主。「回港工作時，我幾乎甚麼都做，你叫我做甚麼我也說ok，因為我相信上帝會幫助我。果然，上帝當時賜予很多天使般的同事幫助我，大家同心協力。」

加入醫管局後，她繼續迎難而上，貫徹創新求變的精神：面對工業行動，她連忙招聘護士支援前線需要；為提升護士專業水平，便開拓不同晉升職級；眼見廣東省護理業的需要，又積極提供培訓課程，四年來培訓了六百多名專科護士。

醫護奮力抵抗SARS

要說到在任期間最驚心動魄的經歷，莫過於迎戰沙士，當時林博士為醫院管理局的總護理行政經理，是前線醫護的重要後盾。「當時要招募護士輪流進入沙士病房幫忙，要問及他們意願，很多護士都舉手說願意協助，那時真的很感動。」

前線醫護物資短缺，甚至一個口罩連用數天。「醫護將口罩放在紙袋中，外面貼著自己的名字，一個口罩用幾天。」前特首夫人董太也是護士，親自致電鼓勵她，得知醫護口罩短缺慘況，便從外國訂購口罩至香港解決燃眉之急。

醫護奮力抵抗沙士，她招來快將畢業的學護分擔前線工作。無奈隱形病人無數，不少護士病倒，身心承受極大衝擊。「不少急症室有沙士病人，瞬間也感染了醫護及前線輔助人員。我走遍每間醫院探望醫護同事，他們每個都垂頭喪氣，非常疲憊。工作多年，從沒見過這麼多醫護抱在一起痛哭，場景至今仍歷歷在目。」

「我從沒有職位高低的想法，一切智慧都是上帝所賜的，我的職位也是上帝安排的，沒有祂我就甚麼都不是。上帝時常提醒我，要時刻留意我們有否滿足祂的心意。」於是她設立熱線，讓醫護直接致電告知需要；又和心理學家建立「心靈綠舟」，提供職員心理服務診所、緊急事故心理服務及心理培訓課程等，關顧沮喪、乏力的醫護至今。

「我曾閱讀沈祖堯教授的書籍，他說要欣賞你的同事，一個眼神、一句問候，甚至一杯涼水，都能生命影響生命。我會尊重每位同事及病人，學習理解和幫助他們。」

多年貢獻獲南丁格爾獎殊榮

不論作為護士或醫管局管理層成員，林博士也一直思考如何推動護理界邁步向前。沙士過後，她和眾醫護並沒鬆懈，反而大大提升警覺性，興建更多隔離病房，亦將原有隔離病房「升級」，減低病毒因空氣傳播的風險。

其後，為了讓護士擁有專科認可資格，她更籌建護理專科學院，歷時十年籌備，終於在2011年10月註冊現今名為香港護理專科學院，並成為創院院長。各分科由美國及澳洲具經驗的專家協助擬定培訓規範，專科評核標準，專科護士均具國際護理專科水平。她在醫護界別多年貢獻備受肯定；更獲國際紅十字會頒發第44屆南丁格爾獎，獎項堪稱護士界別的「諾貝爾獎」。

乘風破浪 聖經話語成幫助

在別人眼中，林博士是獨當一面的女強人，亦是敬虔愛主的基督徒。但她知道，自己的人生並沒有一帆風順，只是一切都交託給上帝，便能有上帝作她隨時的幫助。「我曾懷孕七個多月時，流產失去了一對孖女，當時很心痛。」

失去兩個骨肉，在心痛之極時，她仍沒有失卻對上帝的信心，反而更堅定閱讀聖經。「我不停讀聖經，上帝的話語安慰我。後來感恩上帝再賜予三個兒子給我，他們長大後，又再有了三個兒媳婦。」

除了讀經，創世電視也成為了她屬靈上的幫助。「我一有時間就會收看創世電視，講道節目、小金子的訪問節目、張瑪莉的見證故事，我也有看過。媒體可以接觸到不同的人和傳福音。疫情下，機構籌募經費很不容易。基督的僕人擺上自己，我也要付出支持，所以會繼續與福音機構同行。」

開設健康中心實踐使命

在職數十年間，林博士效法基督的謙卑精神，如南丁格爾般實踐救急扶危使命，深受同業友好愛戴。退休晚宴上，各人齊唱詩歌〈奇異恩典〉頌讚深恩，各界友好坐滿約100席，聚首一堂恭賀。

然而，她至今為著使命仍退而不休，於六年前設立羨翔健康中心（Salubrity Living Wellness Centre），名字中的「Salubrity」為希臘文，意即「令人羨慕的健康」。「我們盼望每位客戶都可以擁有令人羨慕的全人健康飛翔，如鷹展翅上騰。我們旨在預防疾病於尚未成型，或剛被診斷出來之時，從而做到身、心、社、靈的全人健康，以達到『未病先防、已病防變、癒後防復』。」

「有人問我：為何退休後仍同樣忙碌？對我而言反而很享受呢！因為一切都是上帝所賜的，祂將我放在這位分上，我就盡情享受，最重要是將上帝放在第一位。上帝是很奇妙的，我永遠都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

現在她雖卸下護士及醫管局重責，但人生又再開展新一頁，繼續實踐「Daily Giving Service」使命，在人生舞台上，為上帝演好這一臺戲。（轉載自香港影音使團《天使心》雜誌十二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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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請見：會唱歌的南丁格爾─演好生命的一臺戲 林崇綏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