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剛本

如常地，在期末成績上傳後，又有幾個修業期間「有一搭，沒一搭」的學生們，在成績公布之後，開始悲情上演著「法外開恩」求情戲碼……

長輩說，「誰帶你入行，你(通常)就會變成什麼樣子」；回顧多年教學工作一路走來，慢慢地，在學生心中樹立嚴師形象的我，坦白說，會變成如今這等模樣，全然是因為求學歷程一路走來，歷經諸多嚴師調教之後的結果。我常在想：嚴師的功能性，除了做為鞭策學生在學習過程中，不斷積極上進、精益求精、超越自我之外；至於嚴師門下是否真出高徒…..；這個部份，純粹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問題。畢竟嚴師是否成就高徒二者之間的必然性，在這當中並非是一種絕對的相對關係。反倒是在嚴師門下能夠存活下來的少數生存者，面對學習多數都有一定的誠意、毅力與決心。至於那些數算不盡走到期末「慘遭被當」的刀下眾生，當事人若能「三省己身」痛定思痛地捲土重來，也許曾在某處不慎跌倒，卻也可以在同樣的地方浴火重生站立得穩。

放眼整個學術教育環境，由於存在著許多光怪陸離的體制現象，使得教學與研究的這份工作，從此變得有些不甚單純。以師生互動為例，學生評鑑老師的制度存在，本有其正向積極的美意。然而，一旦當某一群學生不喜歡某位老師時，同儕之間透過群體串連在教學評鑑上惡整老師的結果，使得不少老師為求教學表現上求取高分，開始在第一線的教學上變項討好取悅學生，甚至不惜降低標準「上下交相賊」；搞到後來衍生「學生好過，老師輕鬆」反覆惡性循環的結果，教育品質開了倒車導致學生畢業進入職場後，為整個業界帶來另一波向下沉淪的負面衝擊。我想，教育的可怕之處便在於此，很多教育方針的錯誤，不會像急症那樣地反應在當下，它總是潛伏在若干年後的某年某月某日，一發不可收拾地爆發後，才讓人們嚐到現象反撲之下的恐怖後果。

有一年，一門非常重要的院共必修課，那學期在我嚴格的教學與把關之下，期末一共當掉了四分之三來混文憑的在職進修生。那次的事件，後來引起了系主任、院長、校長「三堂會審」的軒然大波。面對私校視學生如衣食父母的結果，校方在那次的事件中，對於「教育嚴格把關vs.重視學生權益」的衝突上，顯現出進退維谷的兩難矛盾。坦白說，在那次院共必修課的教學歷程中，我把所有「該教的內容」，盡可能地在有限的時間，講到讓每個學生清楚明白。怎奈普遍當今大學生面對問題意識極度欠缺的思辨能力，以及在準備考試的過程中掉以輕心的結果，也難怪考出來成績未達標準可想而知。更氣人的是，這些不知反省的在職專班學生，因著媒體世道負面教育的歪風，也開始行偏門(找民代關說、尋媒體爆料)，正因為學校高層怕這一套，由於我不理會那群惡質學生的民粹行為，最後居然還被怕事的學校高層責怪，說我是個「不聽話的老師」，弄到後來那間學校的課我再也不想教了。

話說人生如戲，所以人在生活中，總會在不同的場景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從人倫的角度來看，雖然「老師vs.父母」存在著某種重疊的功能性；然而，這些年正因為透過教學歷程的親身體驗，我深深發現：「老師愛學生」(尤其一個嚴師)和「父母愛兒女」的方式最大的不同點在於，嚴師在執行愛學生的行為舉動時，許多時候它存在著逆向操作的天人交戰。也就是說，當我決定我想要好好「愛某個學生」時，我愛他的方式竟然是視他的能力與情況，盡可能地在鞭策他與要求他的同時，還要適時適度地拿捏兼顧給予學生應有的鼓勵與支持。我知道，這和平常我在家裡，疼愛兒女的方式有很大的不同。然而，很多同樣身為父母的老師，或許也正是因為把「愛兒女 vs. 寵學生」分寸拿捏不清的結果，搞到後來才會演變成今天如此在教育上開倒車的禍源所在。

這些年，在學生的世界裡，我一直是個鐵血無情的老師。然而，面對教學工作應該拿出百分百認真備課與認真教學的表現，以及在課後給予學生充份授業解惑的教學熱忱，一路走來我問心無愧。唯一面對那些學期成績表現欠佳，卻總是不知反省自己的學習態度，反倒尋求各種不正當手段對老師軟硬兼施，希望老師佛心開恩高抬貴手的學生們……；在此，侯老師要鄭重地告訴你：我不是沒有人性，只是我選擇愛我學生的方式，是一種「斯巴達式的愛」；愛你的原因，是希望受教之後的你，比受教之前的你更好。這樣，才真正符合人類文明透過學習，幫助學習者日益精進的法則。然而，一旦當你在學習表現未達標準因而被當時，這時休怪一個有原則與立場的老師不通情理喪盡人性。而是身為師者，存在著另一個同樣可貴、卻也不甚容易拿捏的分寸在於：面對每個莘莘學子修業期間，一個好的老師必須懂得一視同仁平等對待的道理。不要忘了，「公平性」也是一個為師者在面對學生時，本應克己反身的自我修行。怎奈許多為師者面對對待學生關於「公平性」的職場修行中，諸處不該體現的婦人之仁與惻隱之心，導致形構出「學生為求好過，老師貪圖輕鬆」的教育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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