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文：江漢 Photo Credit: geralt @ pixabay by CC0 Public Domain

從小就不興過聖誕節，雖說是成長在一個基督徒家庭，但因為處在一個所謂『比較屬靈』的基督徒團體，週週紀念基督的受死而獲重生的感動，遠遠大於對基督誕生的年度慶賀。 但我們身處美國，總也是入鄉隨俗，在女兒從小成長過程中，年年倒也沒忘記得替她買聖誕禮物，但嚴格說來，這個節從未成為家中一個固定期待的日子。

但2015年聖誕節的當天，我們卻收到了來自女兒一份超驚喜的禮物………..

女兒嫁給一個波蘭和義大利後裔的家庭，自然比較重視這個節日，婆家除了重視家庭的佈置外，節日當天彼此交換禮物也是一件重要的事。這些年每年都被邀請去親家家過節，但女兒總是貼心的要我們下午才過去晚餐，可以避開那個全家交換禮物的時刻！ 因她知道這不是我們固有的習俗，但我們的前往與他們共度她是高興的！ 我們『倆老』也就欣然前往，其實和老外親家相處自然而簡單，少掉了很多的客套和禮數，尤其我們倆家還真的處的挺好，每次相聚無論是在他們的住家，或是海邊渡假屋，我們都不覺得拘束而且每次都也有共同的話題（請不要懷疑我的英文! 相信嗎? 我依舊是主導著說話權…..至於他們聽的有多痛苦? 是否真懂我這口若懸河的洋經濱? 至少從他們立即的反應笑聲中，尚可安慰的是………大概捧場的成份不大!）

女兒這幾年角色的轉換，看在我們眼中挺欣慰的。 大學畢業後一直按部就班的完成幾件人生大事。 這裡長大的孩子會參考父母的意見，但基本上，父母不太能左右孩子的選擇，但亞裔的父母還是希望孩子在學業上能更進一步，女兒當然理解父母的心意，有點半推半就應付式的說她會申請研究所，但把話擺在前面「我是可以讀研究所，但不代表我一定會繼續走這一行哦!」其實我們心理在想，以她非商學院畢業要申請MBA未必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可不能讓她真覺得是為我們去讀書，那以後課業一旦繁重，我們豈不成了怪罪的對象? 所以早學聰明了! 『只是鼓勵!絕不替其定奪』。 偏偏這ㄚ頭GMAT考了個高分，幾年金融公司工作下來，Essay 似乎也寫的言之有物，被NYU Stern錄取了。 我們雖高興，但怕是以後耳朵不安靜了，僅淡淡的表示我們一定支持她。 因為Full Time的工作，加上要修滿60個學分，那得要多久才讀的完? 剛開始，時不時的聽她抱怨想把工作辭掉，全時間的來讀書「不然! 遙遙無期我要怎麼才讀的完? 」我們多半聽聽就罷，沒有依附她的說法! 當然我們也理解，一個禮拜幾個晚上有課，周末必須上課，寒暑假也都在修課，日子可以說是相當的忙，剛好讀書這段期間她經歷了訂婚、搬家、房子裝修、結婚…..基本上許多事她一人主導，奇怪的是抱怨聲越聽越少，偶而還聽她說些有意思的課程內容，小心翼翼的問她「是不是讀出興趣了?」「哪有啊!? 就是想把它早點念完而已!」。 只有在結婚前夕感受到她的壓力! 結婚的繁瑣細事加上寫不完的報告、許多的小組討論讓她有點招架不住。 但結完婚壓力解除後，人似乎更穩定了，在選課編排上，也更有心得。 這幾年她雖然看起來頗有壓力，但我們發現她在如此繁忙中好像一點也沒少玩過! 一會兒聽說她在邁阿密享受太陽，一會兒又在Vermont、 Utah 州滑雪，歐洲都去了兩次，問她不是課業繁重嗎? 她的回答總是「哦! 我太需要relax 了，不然我沒辦法應付那些考試、報告!」，的確不像是當年我們兩老讀研究所時的學習態度，2015年的秋季班選完課後，她正式的告訴我們，她肯定可以在2016年的五月畢業，我們都很高興她可以在全時間工作下，卻大大縮短了完成碩士學位的時間，她也在開始思考畢業後如何轉換事業跑道。

女婿比女兒大個幾歲，為了女兒再讀書他是有些掙扎的，這個從小熱愛運動的大男生，最大的人生夢想，就是能帶著孩子馳騁在各個運動場上，女兒堅持上學期間不會有孩子，所以女婿的人生夢想也得往後延，再加上有些年輕媽媽常會感嘆的告訴女兒一旦你有了Baby，就別再想有美好的Vacation 了，更讓她決定先享受人生，不急著當媽。

女婿幾度求助的眼神望向我們時，我們也只能試探式的問問女兒「既然學業即將告一段落，也可考慮一下生孩子的事吧? 」，哪知女兒的反應極強烈! 「我花了那麼大力氣讀了書，如果一畢業就生孩子，不是白浪費了嗎? 而且生完孩子我一定會要自己帶 Baby，等到能再回到職場時，一切又得重新再來，我什麼都不會了! 我可不願意!」 接著! 帶著玩笑且得意的威脅「以後誰再提生Baby的事，我就每提一次往後推延三個月」，我們也只好噤聲。親家比我們倆年紀大的多，更是求孫若渴，每次提及時，女兒雖不會頂他們，總是笑笑的走開或是巧妙的換個話題，而我們只好三不五時提提『誰家的孩子懷孕了! 哪家的新生Baby好可愛! 誰家的女兒真有本事，年紀輕輕一口氣生四個男生，怎麼帶哦! 』，女兒的反應永遠是「Oh! Wow! Good for her!」，老神在在毫不為所動。

聖誕節的前一天女兒已經在婆家了，打個電話給我「爸爸，你和媽咪明天可不可以早點來?」「有特別的事嗎? 我們想先去爬山，反正吃晚飯前趕到就好了吧?!」女兒幾近央求的聲音說「早點來嘛! 不然晚了他們家的親朋好友都來了，我們都不能好好聊聊天， 我想你們早點來!」說的這麼懇切我們當然不忍拒絕。 當天出發後女兒甚至幾度打電話來詢問路上交通狀況，還說女婿的哥哥因有事得先離開，希望跟我們打個招呼再走! 但又說「哦!不急!不急! 你們慢慢來! 」， 我們倆傻傻的只覺得孩子結婚後越來越懂得關心父母了!

到了親家的家，老美那套擁抱寒暄自是少不了，看到他們家布置的【很聖誕】，不自覺的有了Joyful 的感覺，在聖誕樹下有許多包裝好的禮物，其中有個禮物特別大盒(箱) ，我猜裡面一定是大的電器用品類，心想老美過節送禮還真不嫌麻煩，此時女兒說「OK! It’s gift time! Two moms are opening the box and two dads are helping !」。而且要拆的禮物就是最大的那一箱。 在美國早學會了不管人家送啥子禮物，都要『表現』的好興奮、好感動的樣子，尤其是來自兒女的禮物，更要表現強烈且誇張! 其實我心中的OS 卻是「煩不煩啊! 除了得裝腔作勢外，他們送的禮物要是大而不當，我連擺的地方都沒有! 但卻還是要把情緒演繹個夠」。兩位媽媽邊拆箱也都得伴隨著情緒表達『哇! 』、 『Gee!』，好不容易把包裝紙拆掉了，準備打開這個大大的箱子，看看裡面裝的是啥玩意? 就在兩人合力掰開了箱子的Cover時，從箱子裡先是冉冉飄出了一個藍色汽球、接著一個粉紅色汽球飄出、又一個藍色汽球衝出來，兩個媽媽因看到這麼多汽球驚嘆聲連連! 根本還來不及探究倒底箱子裡是個什麼禮物時? 此時又一個粉紅色氣球緊接著伴隨一個娃娃造型的汽球一同飄升起，先是看到親家母盯著娃娃造型的汽球愣了一下，摀著嘴帶著顫抖的聲音叫了一聲『Oh ~ My ~God~!』， 接著我回過神看著娃娃造型的汽球，趕緊朝著正在拍錄像的女兒大聲問: 「咪咪! Are you sure? 」。 一向反應慢半拍的美華此時也意會到了，立即開始了不停止的驚聲尖叫，馬上抱著親家母，兩人叫聲、淚水齊下，還又蹦又跳的。 接著兩個大男人也跑上前去，擁著這兩個已經失控的女人，四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 這突來且毫無跡象的驚喜，竟然可以讓眼淚這樣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女兒、女婿神色自若的在另一端拍下且記錄了父母們的喜悅!

我的高興是女兒又將進入她的另一個人生階段，坦白講，在還沒看到孫子之前，至少此時的我，倒沒有像親家公婆一樣，有那麼強烈的做祖父母的期待與喜悅，我自己都覺得要當『阿公』有點怪怪的，但人生循進的過程在這個家庭的發展中，對尋常百姓的我們而言，是簡單而滿足的。 我們成就不了非凡的人生，平淡中卻也帶著喜悅經歷了每一個人生的過程。

我常說我最大的幸福是女兒雖然嫁出去了，但我們倆上班的地點之近，幾乎就等於是對街大樓，所以我們經常可以中午見個面、散散步，加上他們的住家離我公司很近，我也經常【在許可下】，給他們帶點『爸爸的味道』各式菜餚。 女兒初懷孕這段時間的口味丕變，可以一個禮拜中瘋狂的只吃一種食物，下一周卻又百吃不膩的另一種食物，女兒雖然愛吃美食，一向是很有節制，但這陣子每當食物慾望來的時候，幾乎是無法克制那種需求，剛好老爸上班彈性大又地處紐約交通樞紐中心『中央大車站』，趁著午飯時間 東、西、上、中、下城無論哪家是她想吃的食物，一趟地鐵來回，我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送外賣一哥』，雖然我『貴為大廚』，一向又瞧不起外賣食物，但為女兒當了『外賣一哥』，跑起來也甘之如飴。 長年照顧年邁兩老，總是用各種方法鼓勵他們能多伴隨我們一段時間，這下子更是有了良方，激勵他們為著看到曾孫，一定要更健康的等到那一天。 女兒幾度回到家中，握著躺在床上的外婆的手告訴她:「奶! 妳把我帶著這麼好，我決定生下baby 後還是給妳帶，那我最放心了!」 老太太微笑的看著咪咪，雖不語卻是滿滿的安慰，說到逗兩老開心，女兒這方面是最常叫我們感動的。

遵照現代年輕人baby滿三個月才宣布消息，我才在今日為文告訴眾親友，這段時間的日子如常在過，但在照顧老的、年輕的或是期待將來有更小的來報到，其實我內心只有一種感覺『能愛! 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願我的【聖誕節禮物】也能給您們帶您一份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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