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聲 Photo Credit: piper60 @ pixabay by CC0 Public Domain

在一個深深的內陸裡,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山,朦朧的雲中,可以看見一年四季山頭的顏色從綠而紅,從紅而白,週而復始不知過了多少年。

聽見春風帶來信息
像往年一樣,當山頂的最後幾片紅葉落下的時候,細雪隨著北風像糖霜一樣降了下來,一片雪花落在一隻熊的頭上,熊甩甩頭抖落了一大片雪花,鑽進了冬眠的洞裡。雪花們你推我擠的蓋滿了山坡,雪越堆越厚,起先鬆軟的雪,經過幾個月的彼此擠壓,已經成了堅硬的冰塊。

小兔子、小松鼠遠遠地躲著冰塊們,樹木也只剩下光禿的枝椏,冰塊們成天過著沉悶單調的日子,舉目四望盡是一片蒼茫。

當春天的風開始從東邊刮來的時候,有幾個打著盹的冰塊聽見了洋海的召喚,起先他們還以為是在作夢,後來越聽越真切,是洋海的召喚:「孩子們,準備啟程回到我這裡吧!」

但是冰塊們從沒有見過海,於是他們問經過的燕子。燕子說:「我聽說過洋海,但是洋海在很遙遠的地方,你們沒有翅膀怎麼到得了?」

他們又問經過的雲,雲說:「我從洋海那邊來,但是你們那麼沉重,怎麼浮得起來飛過去呢?」

冰塊們彼此對看,心裡想,這大概不是對我們的召喚,我們沒有腳、沒有翅膀,又身體沉重,怎們可能到大海裡去?

前仆後繼匯聚成河
洋海的召喚持續在春風中迴響,終於有一天早晨,一片意志最堅強的冰決定動身了,當太陽把他身體變軟的時候,他說:「這樣我一定能到達洋海。」於是,他慢慢爬過同胞的身上向前移動,可是一天爬不了多遠,入夜的時候,他被另一群同胞拉住了。「別傻了,」他們說,「乖乖待在這裡吧!」那晚,他的身體又變硬了。

過了兩三天,春風繼續散佈著洋海的召喚,又一個清晨醒來之後,他繼續上路,連滾帶爬過了幾個星期,他掉進了一個溪流裡。現在他的身體變得透明又柔軟,溜得比以前快了。

但是有一天,他撞到了一群岩石,岩石擋住他,問他要去哪裡,他說:「我聽見洋海的召喚,我要到洋海那裡。」岩石大笑起來:「洋海,在幾千公里外,你怎麼可能溜得到?你留在這裡陪我吧!」

柔軟的身體讓他可以從攔著他的岩石縫隙中鑽過去。從尖利的岩石中穿過,使他發出嗚咽的聲音,雖然一天走不了多遠,但是他就這樣意志堅定地前進了幾個星期。

他遇到了一片大樹,大樹的根把他牢牢抓住,大樹問他要去哪裡,他說:「我聽到洋海的召喚,我要到洋海那裡。」大樹笑得全身搖晃:「洋海,在幾千公里外,你怎麼可能流得到?你留在這裡陪我吧!」

他被囚禁在泥土裡好幾天,但是他發現好多同伴也跟著來了,於是當大樹綿延的根抓不住這麼多同伴時,他帶著幾個衝了出來,當他們走到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成了一條小河。

擋不住的堅定意志
於是小河在充滿卵石的河床上匍匐前進,這樣經過了許多嶙峋的地形,他們發現流進了一個巨大的沙漠。他抬頭遠眺,是一望無際的黃沙。他們奮力前進,但是黃色的地平線卻不斷退後,好像永遠也抓不到。

沙子們問他要去哪裡,他們說:「我們聽見洋海的召喚,我們要到洋海那裡。」沙子們簌簌的笑聲此起彼落:「洋海,在幾千公里外,你們怎麼可能爬得到?我們比洋海還要廣闊,你們留在這裡陪我們吧!」

小河說:「我們已經從高山走到了平原,高山擋不住我們,你們也擋不了我們的堅定意志。」於是他們照樣昂著頭,唱著潺潺的歌一路前進,但是越來越多同伴被塵沙吞到肚裡。天上的太陽照得他們頭暈目眩,他們一寸一寸的爬著,沙子拖住他們的身體,腳步越來越蹣跚。

幾個月後,他們實在累了,再也爬不動了。他們哭著說:「我們的意志再堅強也沒有用,黃沙太多,我們到不了洋海了。」他們的意識開始模糊,耳朵裡風吹過塵沙的聲音,慢慢變成海浪的聲音,彷彿洋海在召喚他們:「孩子們,到我這裡來。」

隨雲朵投入洋海懷抱
在睡夢中,沙子鬆開了手,但他們的身體依然軟弱無力,一步也跨不出,但是卻覺得身體輕輕地飄起來。他們睜開眼,看到自己離沙土越來越遠,沙土揮舞著手想要抓住他們,但是這時候他們已經鑽進雲朵裡,他們發現自己又變回了細碎的冰,但是現在不需要意志,也不需要力氣,他們被大批的雲朵簇擁著飛向前方。

遠方的地平線從黃色變成綠色,再變成褐色,最後變成了藍色,空中已經可以聽到海鷗呼喚海鷗的聲音,海浪回答海浪的聲音。

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底下是一片蔚藍的洋海,洋海的召喚越來越大聲,他們的身體被吸引著下降,又重新變成水滴,旋轉著衝進洋海的懷抱裡。海面激起歡樂的水花,不斷有聲音迴盪著:「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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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請見:《天地之聲》洋海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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