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人間劇場專欄   侯剛本 博士

日前本年度大學指考放榜,記有約莫四萬七千餘名考生登記分發,最低錄取分數為38分,97%的錄取率幾近堪稱通通有獎。由於連年受到少子化的衝擊,造成今年創下缺額3488人,創八年新高;另有261個系組仍有缺額,七校缺額率逾5成,一一創下歷年最新紀錄,其中更有8校15系組錄取人數「抱蛋」。也就是說,在一個大家通通可以念大學的台灣,美其名人人都可以領受高等教育的洗禮。然而,卻也因著「考生漸少、錄取率高、門檻降低、高校過剩」的結果,造成大學文憑貶值的同時,也同樣年復一年地造就一批又一批,條件水準資質程度參差不齊的各地大專院校畢業生,在他們陸續一一踏出社會進入職場後,連帶降低(甚至拉垮)各行各業基層人員的能力與素質。

以我的親身觀察,單以公務機關為例,話說最近愈來愈多年輕的基層公職人員,一來常常在叫名字填表格寫(唸)錯別字,二來思考理路欠缺深度厚度,三來觀察應變能力有待加強;由此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國家公僕的退步連帶影響到整個國家機器運作上的衰退。倘若真是一葉知秋,不禁讓人開始憂心:腦殘社會是不是大學普及化,人人都有學校念以後,導致整體大學生平均素質全面下降的惡果?

當然,廣設大學和腦殘社會未必呈現正向對應關係,但是二者之間卻隱隱存在著複雜與微妙的因果關係。尤其是當「教學工作服務業化」後,整個傳道授業解惑的本質,也連帶開始產生鬆動質變。端視學習端的部分,很多學生寧願繳錢不來上課,為的只是用時間混得一紙文憑。反觀教育端的部分,許多末段私校為了賺取學生的學費,枉顧教學品質放棄控管學生,只要有繳學費就輕易放水過關,長年上下交相賊以後的結果,造成這群輕鬆混得文憑的學生,出了社會進到各行各業以後,帶來整體全面性的素質下降,工作品質也大打折扣。

我必須說,如果人人都有受教的權利,顯然這當中回歸到受教者身上,當事人本身也必須願意讓自己成為被教化的人之後,才有可能在教育的過程中,得到應得的磨塑與被造就。相對的,扮演教育者的另一端,也必須認定「教育是一份良心事業」的前提之下,善盡教化學生與控管學生的社會責任。如此教與授之間的正向能量循環,方為正派辦學的理想正途。

不幸的是,如今眼下歪風世道,當學校變成了商店,學生變成了客戶,而老師的位份卻變成了矮客戶一截的服務員時;搞到後來,老師在原本尊貴的教育職場上,也慢慢地失去了上天所賦予原有的權柄,淪為討好學生的下人小丑。即或有些老師願教願管,但是卻在少子化年代「(學生)一個都不能少」的「客戶至上」變相制度中,任由學生向校方提出申訴惡告,老師便輕易遭到來自學校,不分青紅皂白的列管予與處分。以我自己的教學經驗過程中,我就曾經發生過如此這般的血淋淋真實案例。學生在「與校長有約」的場合,情緒化的指控我教學有問題。可笑的是,校方真的也就採納了學生的意見列管了我。未料經過一年的時間檢驗,那年我的教學評鑑成績全校名列前茅有目共睹;反倒是那個當初惡意控訴我的學生,他幾乎都沒來上課。至於如此「明察秋毫」的學校,隨著合約期滿,我也沒打算有所眷戀與逗留。諾……,這就是台灣高教生態,末段劣質學店現象現場的其中一處,光怪日常的冰山一角。

「考生漸少、錄取率高、門檻降低、高校過剩、教育工作服務業化……」;面對眼前當下「通通有獎的大學指考」詭異現象,行筆至此真心覺得,台灣的高教生態真的已經病入膏肓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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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這就是當年學生在「與校長有約」控訴我,讓我遭到被校方列管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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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 & 圖三:真金不怕火煉,那一年我的教學評鑑成績仍舊全校排名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