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剛本

可能是因為身為語藝學者的我,對於修辭用語的這件事情,會比常人格外敏感所致;以至於身為我的家人無形之中,面對日常生活「該怎麼說話」的言行舉止,自是比一般家庭多了幾分的意識與自覺:關於夫妻之間適切的對話、關於親子之間合宜的應對……;正因為家人互動之間基於「三思而後言」的互重機制之下,日久便形塑出一種行禮如儀的溝通模式。有些人(家庭)可能覺得和家人(最親近的人)養成如此謙恭有禮的對話方式,或許太假掰甚至小題大作;但身為一家之主的我總認為,人與人之間本就應該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礎上互動,尤其是必須每天見面的人(家人、學校同學師長、鄰居、同事…..等)更應該如此。也就是說,愈是親近的人,愈要注意自己修辭的精確性與表述修辭時正確的態度。於是,即或當前家中家女葳葳正值青春叛逆時期,但是長年以來和父母在家裡所建立的溝通模式,這孩子自有一定的分寸與教養。

國民義務教育時期的公立學校,校園生活儼然是一個龍蛇混雜的小型社會具體縮影。尤其當孩子愈長愈大時,同學之間隨著成長歷程的學習見識與生活經驗,日亦顯現社會化的舉動勢在必然。倒是青少年階段同儕之間特有的次文化溝通互動模式,總在互動之間難掩彼此飛揚青春的恣意輕狂。

小真,葳葳的同班同學,一個個性帶有侵略性的孩子。在學校重新分班初次與葳葳同窗初期,那孩子對葳葳所獻盡的殷勤,完全應驗了《論語》「小人之交甜如蜜」的智者古語。由於平常我們有教育孩子,只要和每天朝夕相處的人(包括校園師長同班同學),在言行舉止上一定要格外地留意。因此,在師長的眼中,葳葳是一個家教甚好的孩子。在同學的眼裡,葳葳則是一個有禮貌的小孩。反倒是總把葳葳當最好的朋友的小真,自覺和葳葳混熟了以後,諸多未經修飾夾帶情緒的粗言惡語,便紛紛毫無保留「口無遮攔」地脫口而出。倒霉的葳葳,每天被一個像小真這樣的同學糾纏,並要遭受小真宛如不定時炸彈那般,有意無意地言語霸凌與情緒勒索,久而久之葳葳也開始和小真保持距離。

某次,小真的父親在我開會的當兒,奪命連環Call地狂撥著我的手機。明明一個當下不方便講電話的時機,卻被電話那頭這樣索命催魂無理地強逼攪擾。通常略有現代資訊社會禮儀概念的人都知道,行動電話那頭的人當下第一時間未必方便接聽來電。因此,「你現在方不方便說話」早已成為禮貌性開場白的手機文明基本禮節。那時,正當我好不容易排除萬難出去接聽小真爸爸的電話,未料電話接通後的那頭,先是遭小真父親劈頭一頓無理地叫囂謾罵,本位主義式地指控我為何不接他的電話。直到一頓排山倒海的叫罵過後,原以為小真的爸爸因為什麼重大的要緊事,Call得如此地大驚小怪。到頭來,原來只是一些非常雞毛蒜皮的芝麻小事。

通常以我的個性,如果碰到像小真或小真父親這樣的人,適時的情況我會採取恰如其份的反擊。可是葳葳這個孩子心地較父親溫順善良許多。因此,為求同儕生活之間保有一定的尊重與界限,我們只好訓練自家孩子和那些較粗線條的野性同學,在基本禮貌性的生活互動前題之下,自主性地和對方敬而遠之地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從小真平日在校園對葳葳的言行舉止,乃致擴展到小真父親那通莫名奇妙索命連環電話的延伸推論:可想這戶人家從最基本「家庭溝通模式」的修辭與態度來看,言說者總是站在一個本位主義的立場,完全不懂得體貼與尊重他人的感受;導致當這種粗線條的溝通對話,一旦將人際關係慢慢延展至鄰舍、校園、職場……等社交場合時,當下溝通情境可能會發生什麼樣的言說狀態不難想見。

如果說,「修辭是言說的化妝品」;那麼,言說者當下在說話時的態度與舉止,更是一個人在與他人進行溝通與對話時,在化好妝之後所必須審慎考慮整體搭配的形象組合概念。或許不善修辭的人,未必是一個沒有文明的人;但是(在正常溝通情況下)一個舉止態度不好的人,肯定是一個沒有教養的人。因此,從溝通模式之中,便可檢視出一個人面對生活所展現出來的文明與教養。

看看別人,想想自己。進退應對,不忘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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