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人間劇場專欄 侯剛本 博士
那天,看著一位重病的婦人,拿出他畢生所珍藏的珠寶盒,打算在他永別辭世之前,將盒裡頭所有這輩子收藏值錢的飾物,分贈給膝下兩個尚未成年的女兒。只是過程中,我看他愈分愈有蹊蹺,總覺得其中有一份比另一份明顯值錢。後來細問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婦人的大女兒比較聰明獨立,謀生能力比較強;至於小女兒個性嬌柔,容易受到欺負,媽媽怕他「百年」(往生)之後,妹妹日子會過得比姐姐苦,所以在分贈珠寶的過程中,媽媽早就替生存能力比較弱的妹妹考慮到這一點;這也構成了分配珠寶時,釀生了這一段媽媽看似偏心,其實是另一種不同度量方式的特殊公平。
說到公平,讓我想起了另一段發生在我身上類似的往事。記得以前我在博士班求學的時候,總覺得為什麼明明表現明顯比某位同學優異的我,分數卻總是少了他幾分;加上程度比較差的他,居然博士資格考試可以比我優先通過。慢說兒女的世界希望父母公平,學生的世界未嘗不也是期待授課的老師,對待每一位修課的同學依樣公平以待。以至於幾年求學下來,這樁心結一直在我心裡揮之不去。直到畢業在跑離校手續的那一天,主修老師才真相大白地告訴我:原來老師知道我能磨他不能磨,所以想在求學期間多磨我一點兒,因為他知道,那個不能磨的學生,就算留他磨他也沒用。所以與其留在學校硬磨,不如早早把他送畢業,讓他出去社會當炮灰,免得留在跟前看了心煩。反倒是老師對我有更深的期待,他想藉由在學期間,把我磨得更抗壓更堅強。當然,事後話這麼說似乎也有一套道理,只是當時在當學生的當下,那種被偏心對待的感覺,心裡還真是十分地難受。
到底什麼是公平?如果說,各打五十大板是一種公平,或者各分五十塊錢是一種公平;那麼,從「均量」的角度來看好像看似公平了;殊不知當從另一個講究情有可原的「特殊性」來看,一旦均量式的公平,轉換了另一種檢驗的光譜,它也未必真是全然的公平。所以說,「一視同仁」式的公平,在某種程度上它未必真的公平。這也難怪致聖孔子會想出「因材施教」的方針,在側重情境性與特殊性的情況之下,為每一個不同需要的人,量身設計不同對象各自適合真正需要的「非齊頭式公平」。
話說回來,「什麼是公平?」這也是一個依照不同情境脈絡,各自表述見仁見智的大哉提問。以前我總認為,一視同仁的齊頭式公平,才是一種所謂的「真公平」。直到當我看到那位臨終前的媽媽,分配珠寶給他的女兒;以及回想起當年博士班求學時,老師對待我與另一位同學,明顯不公的切身經驗時;這一切才又讓我開始認真的思考:到底「公平」是什麼?怎樣度量才算是真公平?以及相較於「齊頭式公平」的後設彼端,有沒有另一層幅員可能更加莫測寬廣,並且充滿各種灰色可能的「非齊頭式的公平」?因此,倘若回到「sender vs. receiver」彼此傳送與接收之間的概念試想:究竟傳送者該怎麼「做」才叫公平?以及接收者又該如何「調適」,才能讓自己覺得公平?我只能說,分寸拿捏之間,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圖:「齊頭式的公平」算不算是真公平?「非齊頭式的公平」又算不算是另一種「特殊情境之下」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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