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騎鯨人

有一種東西叫做「原則」，還有一種東西，叫做「原則在我這邊的時候才叫原則」。最近台灣的校園裡忽然熱鬧起來，不是學術研討會、也不是社團博覽會，而是以「大罷免」為名的政治攤位堂而皇之地進駐校園走廊、書局前、學生通勤的必經之路。

發起者是某執政黨的青年組織，他們在幾所大學開設罷免連署攤位，雖然，理論上，這是一場公民運動。但當你發現這些設攤不經校方正式申請、也未有公開審查程序，甚至連「是否符合校園規範」都不清楚時，它就不再那麼單純。

真正讓人皺眉的，是現任教育部長的說法。他說：「學生有言論自由，這是民主社會正常的事。」這話乍聽之下如出自某位開明自由主義者，甚至有幾分溫柔的理想性。但這位教育部長不是公共論壇的評論員，也不是某社會學教授，他是整個教育體系的最高行政官員。他的言論，不只是對學生的鼓勵，更是一種政策風向的宣示。

這個宣示代表什麼？代表從前民進黨高舉的「黨政軍退出校園」口號，如今正式退場，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版口號：「只要是我們的攤位，進來剛剛好。」

圖片取自：（wikipedia）

我們不妨回顧一下歷史。早年，民進黨反對國民黨將政治意識形態帶入校園，強調教育現場應保持中立，師生不應受任何黨派洗腦。尤其在課綱、講座、學生自治等領域，民進黨堅持「一切政治勢力不得進入校園」，將這視為民主防線的一部分。當時的學生若組成反課綱社團，受到壓力，民進黨高層紛紛聲援，並怒斥教育部是「洗腦機構」。

但今天，當學生在校園裡發起與民進黨立場一致的政治連署時，教育部不僅未制止，甚至主動開門讓其通行無阻。一位部長口口聲聲說這是「言論自由的一環」，卻沒有說，這自由為什麼從來沒有公平地施行在不同立場的學生或教師身上。

不禁令人疑問：如果今天設攤的對象是反對執政黨的青年組織，舉著標語罷免民進黨立委，教育部是否也會表示「尊重學生言論自由」？或者會像過去某些事件中那樣，立刻引來校方壓力與政治關切？這些年來我們早已見過太多案例，政府如何用「校園中立」當武器，審查與自己不一致的聲音。

教育部長當然可以擁有言論自由，但這自由不是個人臉書上的長文發表，更不是在政策場合上選擇性定義何謂「民主」。身為教育體系的領導人，必須代表整體教育的中立性與公正性，而不是替執政黨的青年部門當護航隊長。

從行政邏輯上來說，教育部本應維持學術與政治的分際，不該默許政黨在未經申請的情況下直接進入校園設攤。這與罷免是否正當、與哪個政黨發起、甚至與學生活動本身是否理性都無關。問題的核心在於：我們是否仍願意維持一套標準的制度，而不是隨著政權輪替就翻案、就換口號、就選擇性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