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圖/文:韓秀娟
人們常常把中國的陸域版圖形象地比作雄雞,而蘭州,是地處「雞心」位置的城市。這座城,是連貫東西南北的交通大樞紐,而在我的人生旅途中,她是起點,也是港灣。
「雞尾」,那麼大一片,這裡指的是新疆北部沿天山一帶。此次旅行,單程2450公里,火車加汽車,不能按小時,得按天計算所花時間。
偏愛乘坐火車,因為有充裕的空間可以活動身體,也有足夠的時間看車窗外的風景。唯一不足的是,晚上睡覺如果旁邊的乘客打呼嚕,就有點難受了。
甘肅、青海、甘肅、新疆,火車是這樣行走的,一路經過黃土高原、青藏高原,穿過祁連山,行走於河西走廊,跨越戈壁,可盡攬草場、山脈、平原、綠洲和荒灘之貌。這是一次長途跋涉,直至世界上離海洋最遠的地區,除了大海,所有的地貌都安靜地排列在那裡,等待你的觀瞻。
青海門源,每年7月中下旬,是油菜花絢爛盛開的時節,8月底,收割季來臨。此時的門源,高原的深藍隱退,喧囂的人群不在,雲翻霧繞,與綿綿山巒若即若離。
從青海再次到甘肅,需要穿過祁連山脈,此山脈自西北-東南方向延伸長達1000多公里。我們稱呼它時,常常省略「脈」字,為「祁連山」。祁連山是寶地,我兒時經常聽父親講,山裡的雪水融化後匯成河流,灌溉四方,所以在我從小的認知領域裡,「祁連山」這三個字等同於聖潔和美好。後來讀古詩,其中一首漢樂府裡有這樣一句,「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講的是當時的匈奴被驅趕出河西走廊後的扼腕歎息,可見祁連山的地理、歷史和生態價值。
山脈連綿,隧道在這裡穿山,不是穿一座山,而是很多座山,其中的一段,列車行駛了15分鐘,在這段黑乎乎的時間裡,有好幾個來不及拍照的瞬間,呈現著山與山的連接處,每次,我都看到了河流。
山脈南北皆水草豐美,列車賓士著,到達北端的甘肅張掖地界。首先,可看到著名的山丹軍馬場。初秋的天空,氣息氤氳,雨季的來臨,也讓這一大片草場變得鮮綠欲滴。
漸漸的,祁連山脈隱隱于遠方,河西走廊的沃野良田出現了。小麥已割畢,餘留的金黃色,肌理感十足,充滿著油畫般的張力。拿起手機,記錄下這茫茫時空中的一瞥。
行過張掖市,我開始有點害怕,怕看到戈壁灘那無人的荒涼。我的出生地在黃土漫漫的山嶺之間,對於荒涼是習慣的,但從來都嚮往水澤和富庶的田野。終於,還是看到了。
愈往西行,日照愈多,戈壁和田野輪番登場。玉米還在旺盛地生長著,大西北極普通的樹——白楊樹,像士兵一樣整齊地排列著,它們的枝幹一股勁地向上生長,呈現著與溫柔水鄉的婆娑之姿完全相反的一種生存狀態,裝點著空曠的綠野平原。
列車駛出酒泉市,荒涼就更多了。不過,可以看到長滿了芨芨草的荒灘。一路上,同為戈壁旱原,有的裸露著單調乏味的褐色,有的則盛草叢生,讓人不那麼絕望。
戈壁有不同的生態,田野亦如此。在黃昏的光影裡,片片花田豐富了大西北的色彩。農民還在勞作,羊群只顧吃草。一個個土圍的長條建築吸引了列車上同行人的目光,兩位南方口音的旅客將它們說成是羊圈。其實,在大西北,羊圈哪裡有這麼龐大。這些都是供冬天種菜的塑膠大棚,也即溫室,否則,在寒冷的凍土季節裡,蔬菜總不至於全部空運吧!
看風景的旅人,不知疲倦,不過,天總是要黑的。整整一個白天的行駛,都沒有走出甘肅地界。下一站是玉門市,一座曾經輝煌的石油城,如今的狀態有些尷尬。需要說明的是,大名鼎鼎的玉門關坐落在敦煌,和玉門市沒有什麼關係。
列車似乎在追著太陽奔跑,夕陽撕扯著戈壁灘上的流雲,餘暉斑駁。可歎地理樣貌的差異,可歎生活方式的交錯,可歎歷史的變遷!想起了余秋雨先生說過的話,「山河間的實際步履,使一切偉業變成了尋常風景,因此也使我們變得輕鬆。人類本應把一切都放下,放下在山河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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