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

文／王子喬

昨天看到高曉松說的一句話，“設過的密碼，難的記住了，容易的忘了；談過的戀愛，難的記住了，容易的忘了；旅行的經歷，難的記住了，容易的忘了；人生的曲折，難的記住了，容易的忘了；所以，今天的難事都是明天最好的回憶。”

如果說旅行留下了精彩瞬間和張張照片是珍珠的話，那麼那些難忘的，尤其是那些或驚心，或驚嚇，或驚呆，或驚喜的故事，則是串聯起珍珠的引線。

在路上的感覺之所以迷人和令人難忘，只因：
在路上，從來不僅只有風景，還有故事。

一
記得三年前，在新疆旅行，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還是對異族面孔有一些戒備和恐懼，尤其是在烏魯木齊市南部維族聚居區。烏魯木齊是一個南北狹長的城市，城北聚居漢族，城南聚居著維族和回族，據當地朋友說，天黑以後當地漢人都不怎麼去城南。

第一天初來乍到的我和時任女友確實被憾到，中途折返。當我們在北疆環遊了幾天從喀納斯回來以後，感覺已經對新疆的氛圍有一些熟悉，至少在北疆旅行，絕大多數都是漢人和哈薩克人，非常安全。後來她先回杭州了，留下了獨自遊蕩的我。

那天接近傍晚（注意是接近傍晚，快天黑的時候），蠢蠢欲動的我想去國際大巴紮（烏市南部維族活動的中心區域），“巴紮”在維語裡是市場的意思，這座後來修建的宏偉的伊斯蘭建築也是烏魯木齊的一個象徵。當我到附近，真的發現，滿街幾乎全是外族面孔的人，就像是去了一個中東國家，要進大巴紮裡面還必須經過一個地下通道，進入通道發現，這裡也改造成了一個地下的集貿市場，擠滿了各種大鬍子和包頭巾的人，我硬著頭皮往前繼續走，當你發現在這個群體裡只有你一個是異類的時候，心情真的惶恐，知道看到帶著小紅帽有導遊舉著小黃旗的隊伍，哦，這裡還有旅行團，才稍感安心。

不長的通道感覺走了很久，出來以後，看著愜意散步的當地人們，像混血兒的小孩在追跑打鬧，我稍微放鬆了一些，悄悄拿出相機，儘量隱蔽的對著他們拍照。進了大巴紮以後，開始漫無目的的閒逛，新疆的市場和新疆大山大水的景觀一樣，突出一個字——大！大片的葡萄乾鋪面，大片的大棗鋪面，大片的地毯鋪面，大片的手工藝品鋪面……

我隨意走著，看到一家店面只有一個小女孩在看，她坐在前臺好像在看書，恩，孩子肯定沒有攻擊性，我大膽的走了進去，開始東摸西看，這時，她說話了，這時我才仔細打量了這個小女孩，大概二三年級的模樣，她可能在做作業，問我“家”字怎麼寫？我說是家庭的家麼？她點點頭，然後給了我紙幣。我認真的用楷體寫了“家”字。她認真的看了一下，點頭謝我。那一刻，如果我說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就太矯情也太假了，但確實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通過這個漢字，我和眼前的這個異族的小孩發生了奇妙的連接，我們不再陌生，我們使用著一種語言。然後我在他們店買了一件樂器的擺件，我問她這個四弦的樂器叫什麼，她說叫“彈撥”，維族人都會彈。

【新疆伊寧街頭，那次事件留給這個邊疆區域的印跡，事件過去，人們還要平靜生活】

【伊寧街頭時尚的維族姑娘】

【伊寧街頭戴頭巾的老者】

二
放鬆下來的我，走在大巴紮旁邊的街道上，看到了當地的音像店，然後大膽的走了進去，音像店和內地的差不多，幾排貨架，擺滿唱片，不同的是大多數都是新疆當地的歌手和演唱團體的唱片，都是當地音像製品公司製作，包裝較為粗糙，有少量歐美歌手及樂隊的唱片，內地以及港臺歌手的唱片還不如國外歌手的多。

我有個愛好就是收藏各個旅行目的地當地的音樂或者土著歌手的唱片，我在那個音像店選了很久，也諮詢了店員哪些是當地最受歡迎的維族歌手，然後視聽了一些，挑了幾張。這段時間不時有當地人進來選唱片，有少，有老，有年輕漂亮女子，還有身材走樣帶著孩子的主婦……都是音樂愛好者，人人和善，真好！

【伊寧街頭看到我拍照回眸一笑的維族女孩】

【那拉提草原上拍到的璀璨的銀河，旁邊是按下快門，躲閃未及的我】

【在那拉提草原還遇到正準備從夏窩子（蒙古包帳篷）搬到冬窩子（磚瓦房）的哈薩克一家。那個塑膠袋裡掛著的應該是牛奶或羊奶，遠處的兩兒一女在把羊趕到羊圈然後再趕出來，為了清點數目】

【這個家庭的父親】

【這個家庭的母親，在搬離前，把爐火澆滅】

三
新疆是個盛產美食的地方，紅彤彤的大盤雞，筋道的拉條子，噴香的抓飯，香味傳十裡的烤包子……而我卻極其鍾愛烤饢，哎呀！尤其是剛出爐還帶著面香的烤饢，聞起來就讓人陶醉，咬一口酥脆，吃下去以後還留有新疆的小麥自然的香甜餘味。

街邊經常可以看到烤饢的小攤。於是每一次旅行出發，饢都成了最好的旅行補給。

那次在烏魯木齊繁華鬧市，看到一個有品牌的饢，排了長長的隊伍，有幾個饢坑，三五小夥子分工交替烤饢，後廚有視窗不時把已經和好擀好的面餅遞出來，身穿藍色制服的小夥子聽著當地電臺播放的新疆歌曲，一邊跟著唱歌，一邊上下翻飛的翻饢，烤饢，把饢在空中舞出一道弧線，放到旁邊烤好的饢堆上，這真是我聽過最動聽的“勞工號子”！而我一邊看著，一邊聞著味兒，一邊咽口水……

【烏魯木齊街頭烤饢的快樂青年】

四
去年，又去新疆，這次延天山一路向西，進入伊犁地區，因為出發晚了，走了大半夜的夜路，根據導航，到了賽裡木湖湖區，原計劃是住景區附近的蒙古包，結果被告知國慶這個季節已經太冷，不能住了。而臨近的兩個縣城都在近百公里，正犯愁之時，景區的一個哈薩克大叔正好進來看到迷惘中的我們。他推薦了20多公里外的龍嶺山莊，並電話那裡確認還有房間。

去酒店的這段路從高速下來後很難走，這種無人修理的路，沒有路燈，而且崎嶇不平，在野外，天黑下來以後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那晚我們走的路左手是禿山，右手邊可以聽到不知是風聲還是水拍岸邊的浪打岸的聲音，大致判斷是黑黢黢的大湖，在顛簸難行的山路上，只有車燈大量的一小片區域能看的到，其他區域都是盲區，旁邊還傳來一陣陣野狗的叫聲，那一刻，我們真的體會到在漆黑的野外，兩眼一抹黑的緊張為何物！

我讓同伴繼續開車，我下車往前後左右走走看，觀察一下地形。那時我真的好擔心旁邊的野狗趁勢沖了上來，心一陣狂跳，確認了距離大湖還有一段距離，這條路雖不好走但距離湖岸還有點距離，稍感安心，然後在酒店電話指引下，終於確認了路的方向，硬著頭皮上了。當我們拐過前面擋住視線的黑山，終於在黑暗中看到燈光時，當時的感覺就是，啊，我們得救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看到這麼美的大湖時，覺得昨晚的辛苦和所受的驚恐都值了！

五
旅途中當然也有美麗的邂逅。我從敦煌到蘭州一夜的火車下來，在蘭州火車站附近寄明信片時，旁邊有三個女孩看到了我的明信片，覺得非常好看，就問我是在哪裡買的。其中一個認出了我……說在敦煌的一個景區見過我，並且在她拍的一張照片裡有我。我很驚奇的拿過手機看到照片確認確實是我，而且，照片拍的相當不！錯！交換微信是必須的，為了要照片嘛！她們居然也生活在北京，一個月後，三個女孩中的另外一個加了我，我以為緣分降臨了，約了幾次看似美好的會以後，正當我陶醉在這奇妙的故事裡事，劇情來了一個大反轉，我差點成了一個被當槍使的狗血的故事的最佳男配角……

【喀納斯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