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ARAH

工商協進會日前邀請經濟部長出席活動，大吐苦水，談到反商仇富瀰漫整個台灣，導致企業都不敢投資的言論。台灣到底有沒有仇富反商的情結?這不需要辯論，也不是工商大老或是站在對立面的廣大群眾說了算數，它是一種自然醞釀形成的氛圍，當貧富差距和所得分配懸殊到一個地步產生相對剝奪感，不用刻意操弄就會形成仇富反商。舉個例子，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的浪潮席捲，造成高失業率，房屋被法拍斷頭，美國政府大筆紓困華爾街那些大到不能倒的銀行、企業，之後經濟復甦的腳步一直很緩慢。到2011年就有「佔領華爾街」的抗議活動，民眾紛紛走上街頭，表達對華爾街金融機構的貪婪腐敗，以及對資本家藉政治獻金與政客結合的體系表達強烈的不滿。對百分之一的人擁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財富這種所得分配的懸殊，要不產生仇富反商的心態也難。

大家都知道，稅制的改革是縮短貧富差距最有效的途徑。以2014年的富人稅為例，綜所稅從40%提高到45%，影響所及約一萬個富人，讓他們多繳了將近100億的稅，再加上兩稅合一減半扣抵增加500億稅收，就可以讓稅率5%的人省1000元，讓稅率20%的人省4000元，一來一往之間立即可以透過租稅手段強力的讓所得重新再分配。工商大老力陳暫緩實施富人稅，這樣就是站在大多數民眾的對立面。

相較於貧富差距懸殊的國家，台灣不是唯一最嚴重的，全球財富高度向資本家集中，舉世皆然。樂施會(Oxfam)這個在各地協助窮人改善生活的世界組織，日前就發出預警，談到在2016年全世界人口中，最富有的1%掌握的資源比其他99%加起來還要多。法國經濟學者皮凱提所著作的《二十一世紀資本論》一書在全球很受重視，且引起很多對分配不均的討論。2014他訪問台灣時才發現，台灣很多的不公平數據甚至高於許多歐洲國家和日本。例如，根據內政部時價登錄及財稅資料顯示購屋負擔，台北市房價所得比15.1是全球第一，也就是購屋痛苦指數增加，社會不安及階級對立的指數也隨之上揚。

當然不必無限上綱過度強化仇富反商的概念，否則對誠實繳稅、製造就業機會、幫助經濟成長的殷實企業並不公平，他們的確對社會作出了貢獻。柯P上台之後有一把火燒向財團，包括美河市聯開案、大巨蛋、松菸文創BOT等等重新檢討合約的內容，柯P動作有些粗暴，甚至有官僚的傲慢，但是社會各界對財團沒有太多同情，因為長期對財團為富不仁的刻板印象，彷彿找到宣洩的出口，反而有更多的民眾拍手叫好。台灣的房價飆漲引發的民怨一直居高不下，因為炒作房地產的暴利儼然成為一種資源掠奪分配不公的遊戲。例如過去魏家利用抵押貸款及無擔保授信房貸達99%，買了九戶帝寶這是第一層的不公，更由於台灣的房地分離課稅，這種幾乎無本生意的買賣豪宅所獲得的驚人暴利，政府只能課到九牛一毛都談不上的稅，這就是最典型的不合理稅制帶來分配的不公義。

持平而論，工商協進會大老日前的談話讓人感覺他們似乎渾然不知今夕何夕，思維仍是舊思維，完全沒有因為太陽花社會運動之後民眾的觀念已經產生質變而有所覺醒，完全沒有體會社會對所得分配不均的極度不滿，沒有反思要改變過去只追求利潤極大化的作風，沒有打算是否在企業創造盈餘的同時讓利潤分享員工。仔細探討他們的想法還真的讓人難以苟同，茲列舉他們的論述如下，「暫緩證所稅、富人稅，調高消費稅」，「公平正義聲音充斥，卻沒有考慮到追求租稅公平對競爭力創造就業的傷害」，「站在企業角度，企業只要依法繳稅就沒有公平正義的議題」，更令人咋舌的是他們認為「全台7000億薪資所得稅近5成是適用40%稅率的富人所創造，從稅基角度這才是真正的不公平」。試問，如果賺得越多繳得多是不公平，難道讓他們賺得多繳得少才是公平嗎？受薪階級所得是一塊錢也逃不掉，但是相較於企業很多享有減免的優惠，太多資本利得讓他們得以錢滾錢。曾有企業家說出「晚上睡覺土地都在幫我賺錢」，如果工商大老再繼續暢言以上不知民間疾苦的言論，聽在許多為著三餐到處奔波的市井小民就是積蓄更多的憤怒，就是在散播更多不滿、敵對的種子，只會造就更嚴重的仇富反商情結，甚至造成兩敗俱傷的實際抗議行動可能就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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