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儀（高中教師） Photo Credit: stux @ pixabay by CC0 Public Domain

住居鄉間，幸喜可以拈花惹草、做點農事。每年冬末春初、寒假到來，我總會請人來家裏大打掃，其實最重要的是要借助菲傭巧手幫我栽花時木、培土灌溉。鄉下朋友告訴我，一月接近春節時分，栽種花木最易存活，因此我也「將有事於西疇」。

熟悉環境的麗莎有雙靈巧的雙手，花木一碰到她的手都被點活了，就是所謂的「綠手指」吧！她總快手快腳把我視為艱鉅的難事輕而易舉的完成，使得花木昂昂有生氣。每回我請她幫我播種鬆土，她都歡天喜地，因這是她所擅長的技藝。

兩瓜竄長互不侵犯
去年麗莎打掃完後，我便去小鎮一家農藥種子肥料行買了兩株絲瓜、兩株南瓜苗，請她栽植。那瓜苗長不盈尺，約只有五、六公分，在庭院掘穴栽種施肥後，土壤尚顯得寬綽有餘；另外我也請她在樓上陽台及窗邊幫我種了幾盆草花，花草迎風招展、很是美麗。

而瓜苗二月剛植栽下去，先要向下扎根，因此幾乎不見動靜；三月它已緩慢生長出了一段莖蔓，想必是鞏固好了地基。三月後瓜苗開始長出側枝也快速蔓延，幾日不見，已竄長出一長段。

四月後它已攀爬竄生於庭院，只見兩瓜各覆蔓於東邊鄰居鋁門窗及西邊木板牆垣上，互不侵犯。絲瓜沿著西牆長到迴廊及天花板上，最後纏繞於天頂木十字；南瓜在地上無限蔓延，繚繞迴旋，最後攀爬到雕花大門鐵欄杆上，一片綠葉猗猗。

路人經過時都忍不住對那鐵門上多望一眼，只見片片掌葉在鏤空鐵花上延伸，上面吊著一些黃花小果；我自己看見也驚訝失笑，心想鄰居大概認為這家主人太隨意了，不搭棚架，竟讓南瓜長到大門上。碩大南瓜葉盛張著，乍看真像是蓮葉何田田呢！

瓜葉生後，開出朵朵鮮黃花蕊，花苞總在清晨開花，午後花謝，而開花便預示將結果了。果然花萼下結出一粒粒乳突狀小瓜，花蕊愈盛放，果實愈碩大。數不清的黃花、花下帶著小瓜，給人無限希望。

眼見瓜果消亡莫可奈何
然而隨著時間遞嬗，那瓜果卻沒有隨著時日膨脹生長，反而逐漸消餒萎弱，徒生許多落花落果。

或許因我不熟悉農事，未將側蔓摘除；也或因我施肥不足、無暇澆水，因此無法春華秋實。雖也曾請教農店及鄉人，但畢竟「吾不如老農、吾不如老圃」，只好眼睜睜看它消亡下去，卻莫可奈何？

五、六月間，鄉里田埂或路邊所搭瓜架都開始結實累累，有南瓜、絲瓜、瓠瓜、小黃瓜等種種，看得我心生羨意，卻不知從何做起？我的園圃只生長出闊大葉片好似一畝畝的蓮田。離離蔚蔚的瓜葉盤繞的自成一格，南瓜葉頑皮在地上耍賴、絲瓜繼續糾纏著十字架不休，這一切看來也真是天真有趣。

然而上帝是給人希望的。一天下班，我不經意望向花葉濃蔭處，只見靠根處的大葉下露出果實一角，莖鬚繚繞，原來那瓜一直被大葉撫抱庇蔭著，以致被我忽略了；日居月諸它的觸角卻不斷向外生長，果蓏亦逐漸膨脹。

果實生長出於神作為
當我注意到它時，它已成熟為碩大果實，並露出可愛如蓮座的瓜型。原來當初我買的是栗子南瓜品種，因此長成果瓣形如橘子般，很是可愛有趣。承受著天光雨露，它日益飽滿，安穩的生長在園中一角，我亦感到心安，幾乎忘了它是可食用的，從未想過摘採它。但瓜熟終將蒂落，我決定使它離開根葉，成為盤中佳餚。

一直以來，南瓜總給我無盡喜悅：童話故事裏的南瓜馬車，平劇中王寶釧苦守寒窯的南瓜，西洋感恩節用巨無霸南瓜做的各種裝飾，都給我許多想像。而我也愛在當令時節烹煮南瓜，作成南瓜濃湯、南瓜粥或蒸南瓜，味美鮮甜，無論欣賞或品嚐南瓜，都讓人有種幸福感。

我把這隻南瓜削皮切塊，加上洋蔥、紅蘿蔔一起煮熟，之後用果汁機打成濃稠狀，便成為營養好吃的南瓜濃湯，不必加任何調味，便自鮮甜滑潤。舀了一碗先請媽媽品嚐，她吃了一口便誇讚這南瓜好綿好甜。喔！南瓜上桌，猶帶著土地的祝福。

盛夏已過，仲秋將屆，瓜葉開始枯萎。趁著午後閒暇、精力健旺，決定把南瓜做一次整理。我拿出利剪剪去主莖及側蔓、莖葉，這才發現它盤旋繚繞大概有五、六公尺長！這棵瓜苗迸盡全力、竭盡所能，使瓜蔓固定、瓜果肥厚，將一小粒種子延長無限，已盡全功，我應向它致敬。若非我這昏庸主人未按時施肥澆灌，它必將飽滿而不虞腐爛。

植栽最大的收穫，便是親見瓜果的成長，每看著它們「一暝大一吋」，令人對生命產生盼望與喜悅，雖然並未豐收，惟「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絲瓜、南瓜在庭院裏熱鬧了大半年，使我淺嚐農事，才了解「誰知盤中飧，葉葉皆辛苦」，也體會到萬事萬物均有定時，一切在上帝手中。正如傳道書所說：「栽種有時，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神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

瓜果或苦澀或甘甜，瓜瓤或虛空或充實，這都出於上帝的作為。我若能在勞碌中吃喝享福，便當感謝神的恩賜；即或不然，作為微塵的我也當恭敬領受，因為「賞賜的是耶和華，收取的也是耶和華。耶和華的名是應當稱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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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請見：《書寫自然》鄉居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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