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謝金河

當世界走到了最極端,自然有利極端主義的抬頭,這會是未來世界不安的最大因子。

今年全世界的黑天鵝滿天飛,像中國調整人民幣中間匯價,造成人民幣突然巨貶,股市又因「熔斷」機制暴跌,迅速喊停;其後是日本突然祭出負利率,卻反向造成日股大跌,日圓狂升的戲碼;還有美國聯準會(Fed)升息,到底會升幾次?都帶給市場不安情緒,但是今年全世界最大的一隻黑天鵝,恐怕是川普可能殺進白宮。他就像一頭蠻牛,即將衝進瓷器店,沒有人能精確預測美國會出現什麼狀況?

五月三日,川普贏得美國印地安那州共和黨初選,把最後纏鬥的兩位參選人逼出戰局,篤定取得七月十八日在克利夫蘭舉行的共和黨代表大會,提名為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十一月八日他將對決被他形容為「爛貨與騙子」的希拉蕊。原本民調遙遙領先的希拉蕊,最近出現開高走低的現象,假如希拉蕊擋不住川普,這個世界會怎樣?

從倫敦到菲律賓 川普現象愈演愈烈

今年幾個受人矚目的大選,都出現了「川普現象」。第一個是倫敦市長選舉,工黨推出的候選人沙迪.克汗(Sadiq Khan)勝出,這位巴斯基坦移民的後裔,是虔誠的穆斯林信徒,是公車司機之子,也是一位人權律師,今年只有45歲,他打敗了保守黨候選人古德史密斯(Zac Goldsmith)。今年工黨雖然在英國國會選舉中灰頭土臉,但主張英國續留歐盟的沙迪.克汗的勝選,為一個月後的英國脫歐公投保留一絲元氣。

但真正令人震驚的是,今年71歲,在菲律賓達沃市(Davao)執政22年的杜特蒂,高票當選下一任菲律賓總統,儘管菲律賓現任總統艾奎諾三世選前不斷警告,若選出杜特蒂當總統,過去5年每年維持6.3%以上的GDP(國內生產毛額)成長將不保,但是選民仍義無反顧選出杜特蒂當總統。

更有意思的是,五月十一日確定當選後,菲律賓股市大漲221.64點,漲幅超過3%,完全把現任總統的警告當耳邊風。杜特蒂執政的達沃市是菲律賓第四大城市,他當市長任內以暴制暴,掃蕩暴力與毒品,被槍斃的超過千人,這次他還未正式就職,即已矢言重啟死刑,並且對安全部隊下達「格殺勿論」令,把打擊犯罪列為首要任務,杜特蒂的嫉惡如仇形象,掩蓋了他的「大嘴巴」。

杜特蒂的口無遮攔,比起川普有過之無不及,最有名的是教宗去年訪問菲律賓造成交通堵塞,他居然說「龜兒子快滾回家!」還有澳洲女傳教士遭到性侵,他居然說:「她長得那麼漂亮,要上也要市長先上!」這種現象如果出現在台灣,早已成社會輿論撻伐的焦點,但是杜特蒂卻能在菲律賓捲起旋風。

杜特蒂高票當選 誰能攔得住川普?

主要的關鍵是菲律賓經濟這些年崛起,艾奎諾積極引進外資,讓菲律賓的經濟表現成為東協之首,但是經濟利益76%落入40個大家族手上。家族勢力坐大,始於西班牙殖民統治時期,當時縣級地方政府由本土莊園主人精英互選產生,這些家族利益代代相傳,菲國的議會,甚至是總統大位都由他們囊括。

馬可仕執政時代,曾想要剷除家族壟斷利益,但無功而退,卻轉而搜刮國庫,加入貪汙行列。這些年菲律賓貧富差距愈拉愈大,人民滿腹怨言,杜特蒂的狂人形象成了出海口,艾奎諾三世有傲人政績,但是他支持的羅哈斯仍是一敗塗地。

杜特蒂在大選中聲勢無人可擋,菲律賓當地媒體把他拿來跟川普比,發現雷同度十分驚人,首先是兩人都以戲劇化的方式投入選戰,成功贏得鎂光燈注意。川普把總統選舉當成真人實境秀舞台,把年輕世代電玩遊戲的虛擬世界搬到現實社會,他們都用極其粗暴的語言,毫不修飾的攻擊對手。種種對女性極為不敬的言論,居然對他們毫髮無傷。

其次是他們極力訴求的民粹主義,居然大受歡迎,像川普在造勢中大喊:「欺負我們最厲害的是中國,要向中國貨物徵收45%的關稅。」又槍口對準日、韓,說要加收保護費。更傳神的是,他要在美墨邊境興建「萬里長城」,他對墨西哥移民極為鄙視,他也指責德國總理梅克爾開放移民,造成很多德國人逃離被難民占住的家園。川普不斷指責很多國家侵犯美國利益。杜特蒂則在美國、澳洲批評他的性侵不當言論之後,揚言要與這兩個國家斷交。

現在杜特蒂當選,大家立刻想到南海問題如何面對,中國更是心急地等待他對南海問題表態,不過這回狂人姿態的杜特蒂,在當選後已收斂很多,他呼籲中國在這裡 「別整碗都端去」,要求尊重菲國專屬的經濟領域,也呼籲舉行多邊會談,解決南海爭端。在選前,杜特蒂曾說要騎著水上摩托車到中國占領的黃岩島插上菲律賓國旗,他在選前也口出狂言地說,若中國願付錢幫民答那峨興建鐵路,或另一條連接呂宋島的馬尼拉與畢科爾之間的鐵路,他會在南海主權的議題上「閉嘴」。

川普與杜特蒂都是鼓動民粹的高手,他們擅長把選民對政府的民怨轉化為選舉動能。他們兩人都是魯莽的行動派,他們反體制,卻時而令人驚嘆,又時而捅出樓子,但兩人不斷凸槌,支持民眾卻有增無減,現在杜特蒂高票當選了,還有誰能攔得住川普?

本來好整以暇的歐巴馬總統,在看到川普取得共和黨提名,離白宮的腳步愈來愈近時,也忍不住炮火對準川普,他說當總統是一件嚴肅的事,不是真人實境秀,只是娛樂。美國傳統政客群起圍毆川普,但似乎擋不住川普這頭蠻牛就要衝進白宮的態勢,美國華爾街似乎有了最壞的打算。

極端主義逐漸抬頭 未來可能是常態

瑞士信貸最近出具報告,提出了Trumpxit這個新名詞,認為川普將遂行他的孤立主義,造成新的貿易障礙,川普若當選,美元、英鎊都會大跌,美國股市也可能會大跌。川普五月九日接受《華爾街日報》訪問,重申他贊成壓低美元價值,藉此協助美國製造業,並振興經濟,川普直言不希望美元升值。

未來若川普對中國開徵45%進口關稅,對墨西哥邊境加築「長城」,或是增加更多貿易壁壘,《巴倫週刊》已預言:「三○年代大蕭條戲碼可能再度上演!」川普還未上任,已給全球經濟帶來無法想像的變數,也許這是世界巨變的新開端。

網路時代把過去的不可能變成可能,任何議題,任何產品,到政客都會像在「真人實境秀」中不斷演練。透過網路新媒體,未來具有個人特質的政治人物會不斷興起,像倫敦市長選舉,一個是貧民之子,一個是富豪貴族之子,這組對比,當然貧民之子容易勝出。杜特蒂、川普不斷的訴求民粹,儘管不斷犯錯,卻仍得到選民青睞,這也是網路時代,大家期待英明領導者的另一種投射。像這回菲律賓副總統選舉,馬可仕之子小馬可仕當選副總統,儘管馬可仕家族貪汙臭名萬世,但是菲律賓選民對馬可仕鐵腕形象仍然十分有感。

未來世界之夢,也許會給強人政治帶來不可預知的變數,民粹政治興起,前年台北開始有了「柯P現象」,今年大小川普活躍在世界政壇,這股旋風將讓傳統富豪貴族勢力逐漸崩解。全球極端主義逐漸抬頭,未來可能是常態,像希臘政壇怎麼選都是齊普拉斯,歐洲極端主義正風起雲湧,這些新興勢力很可能是左右未來歐洲政壇變化的最重要勢力。

而這又帶出兩個議題,一個是1%對99%的戰爭,全球財富集中現象愈來愈深化,尤其是在金融海嘯後,各國大印鈔票,這個鈔票滿天飛時代,又加劇了富人與窮人的對立,當世界走到了最極端,自然有利極端主義的抬頭,這會是未來世界不安的最大因子。

二是有特色的政治人物,有特色的產品,會成為未來世界的亮點,像這次Tesla Model S降價到3.5萬美元,立刻掀起網路預訂潮,形成電動車的新革命。未來的新產品、新經濟模式必須不斷創造亮點,像臉書上面按讚人數不斷累加,在政治舞台上,直言不諱,問政立場鮮明的川普現象會不斷深化下去。沒有人看好的川普,如今可能大搖大擺走進白宮,美國人乃至全世界,都必須面對這一課。

本圖/文由「財訊」授權刊登,非經同意不得任意轉載。
原文出處:謝金河:川普現象將席捲全世界!

更多評論:草根影響力新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