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果

前一陣子想剪頭髮,該去哪一家?我猶豫了好幾天,還要回到原來那家美容院嗎?剪髮有必要跑那麼遠嗎?以前探望母親時順便剪頭髮,現在沒有這個必要,因為老家空了。不過外子建議我,還是給原來那一家剪,因為那是一份眷戀。

一家三代頭髮都是她打理

這幾年,指定設計師阿珠替我們家三代整理頭髮,她熟悉每一個人的髮質,也清楚每一個人的需求,總會為我們找出最合適的髮型。我們也看著她從結婚、生兒育女,進而與丈夫合開美容院。

進了阿珠的店,會讓我想起母女倆坐的位子,勾起往昔情景。阿珠會先給母親整髮,再幫我洗髮剪髮;母親總會與她閒話家常幾句,並且結束後將找零當小費,碰到節期還會塞紅包給她的兒子。

這次她看到我來很驚訝,大老遠前來只為剪一個頭髮,「其實我不會在意,你是不是還在我這裡剪!」阿珠不知道要說什麼安慰的話,「我知道你以前來,是專門來看你媽媽的。」我回她:「對,但我會來,是因為你比較知道我要的髮型。」

離去前,阿珠對我說:「我一直都會等著你來。」她哽咽地勇敢的說出來,我的心再度被觸動,這份情誼連結了我們與母親。

回到老家就與過去接上線

回老家,那是我自幼及長充滿回憶的地方,儘管歷經拆房、重建,搬出、搬進;然而踏進這個境域就讓我有歸屬感,彷彿與過去接上線,不再是漂泊的人!

回老家還有另一個原因,那裡有我的母會,我的屬靈的家,我的父母和姊妹都在此蒙恩。我回到母會服事銀髮班的弟兄姊妹,母親生前也在此樂活學習。

一日早上,要去教會銀髮班上課,下車時天空飄起秋雨,我搭著傘,看一下時間,還容許吃個早餐,就到教會旁的早餐店吃了一份水果三明治。何時手機店歇了,換作早餐店?

想起母親那個手機,還沒來得及裝上電話儲值,還沒來得及教她使用,而她一直想學呢!

走過小公園,瞥一眼那座涼亭,裡面依舊坐著幾位老婦人。我想像母親在當中的情景,只是她已不在了,心中滴著眼淚。

穿過巷子,離家近了,抬頭望著熟悉的三樓窗台,竟是如此陌生。如今盆栽的葉子枯乾,人去樓空。父母在,老家在;母親走了,房子還在,如今是五個家在不同地方繼續生長。

在銀髮班上課時,母親的同學對我說:「老房留著,你們可以回家相聚。」她說的沒錯,那位長輩願意留在銀髮班,是因為有家的感覺;而我的爸媽都曾在長青會、銀髮班。上完課,我踏著輕快腳步,雨停了,天晴了。

老家依然是心的方向

回程又一次經過小公園,亭子裡沒有老婦人,只有坐在花台的老婦,由外傭照顧著,那位老婦走的路,是母親先前走過的。還在不久前,在我們覺得不會如此快的時候,看起來平靜無波的平凡日子,外傭都會陪著母親準時到小公園報到。

失去就是失落,毫無討價還價,沒有零與一之間。

孩子也向我描繪自己的心境:「以前我看到往外婆家的公車,我知道車要開到哪裡去,如今我沒有目標了。」

上課前路過,仰望注目看那些盆景,枯乾更多,但也有絕處逢生興起的植物。上課時,從銀髮班得到許多回饋,下課再次經過老家,樓下佇足幾分鐘,總有說不完的感慨。

老家依然是我們心的方向。回到這裡,讓漂泊的靈魂重新出發,同時也是可以講說故事給下一代的地方。原來這裡還有許多故事未曾述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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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請見:牽起一份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