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圖/文:藍津渡

卡瓦格博是什麼意思?如果我說“梅裡雪山”你肯定知道,但是知道卡瓦格博的人微乎其微。有時候,你會很奇怪這個世界以訛傳訛的力量,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梅裡雪山。卡瓦格博之所以被人們稱為梅裡雪山,是因為一九七幾年的時候,一支地質勘探的解放軍部隊標錯了名字,將卡瓦格博附近一個叫梅裡的地方錯標在了卡瓦格博身上。因此,就這麼錯了下來。

說起這個名字,鬧過國際問題也鬧過民族問題。卡瓦格博6740米,藏傳佛教八大神山之首,雲南第一高峰。在登山界,低於7000米的山峰都不屬於攀登範圍,但是卡瓦格博卻因為它的險峻被登山界一直重視,而且至今仍是處女峰。問題就出現在攀登卡瓦格博這上面。

藏區神山很多,基本上只要是高點的雪山都是神山,而且被登頂的雪山也不在少數,但是作為藏傳佛教八大神山之首的卡瓦格博卻被當地藏民一直信奉,十分虔誠地尊敬著。傳說開悟的佛教高僧,在布達拉宮之巔就能一眼望到卡瓦格博。但是當地藏民並不知道漢人給它取了另外一個名字“梅裡雪山”。

歷史上攀登卡瓦格博最接近成功的兩次都是中日聯合登山隊,第一次攀登全軍覆沒死在雪山上,第二次攀登因為一個離奇的氣象預報而撤下山來,當地藏民對這兩次攀登都發生了激烈的反對。一開始,藏民們不知道漢人嘴裡的梅裡雪山就是他們的神山卡瓦格博,等知道之後,反抗逐漸升級。攔路不讓進,在廟裡祈禱詛咒,並威脅卡瓦格博,要是讓登山隊登頂了,就再也不信他了!但是沒辦法,這是政府行為,最後還是攀登了,結果兩次都失敗了,而且第一次的登山隊還死在了上面。政府因此明文規定禁止攀登,卡瓦格博成為中國第一座因為宗教問題而禁止攀登的雪山。

我到達香格里拉獨克宗古鎮後,在一家青旅住宿,結識合夥搭車到卡瓦格博的夥伴,一位上海男人,一路唧唧喳喳,典型上海男人磨嘰計較的形象。還有兩位山西姐弟,弟弟陪姐姐出來散心的,全程伺候著。我們包了一輛德欽當地藏族師傅的麵包車,一路上和他聊著卡瓦格博的故事。傳說進德欽第一眼能望盡梅裡十八峰就會幸運一整年,不得不說,我見到了,但是可能幸福如空氣,那一年沒什麼感覺。和師傅又聊起那兩次最接近成功的攀登,他說,後來第一次攀登死在上面的人,在山下安了墓碑,但是藏民們把墓碑都砸了。聽到這句話,我竟然想為藏族人民的血性點贊。

師傅挺好,看我走過南闖過北,也說起了自己年輕時候一個人去拉薩混日子的歲月,說他年輕時候是當地打架最厲害的,身上挎著一把藏刀,說他這把藏刀不能拔,拔刀就要見血。幾個人聽得過癮,也沒在乎真假,我倒是寧願相信這都是真的。

到達觀賞卡瓦格博“日照金山”最佳地點飛來寺後,我和山西姐弟住在同一家旅社,上海男人被我們甩了,一路太磨嘰了,受不了。在旅社安頓好,逞天色還沒暗,出去走走,當時旅社門口的一幕就把我感動了。門口的石階上坐著一對情侶,面對雪山,哼唱著《一瞬間》。這首在麗江被放爛了的歌,此刻聽到他倆唱著“就在這一瞬間,才發現,你就在我身邊……”多希望,我身邊也有一個人共賞美景。

重頭戲就是第二天的“日照金山”,卡瓦格博最美麗的時刻,朝霞的光彩照在雪山上,金光燦燦,早上五點半我就起來,全身裹實守候著,那一刻我真的很嚴肅地在等待,而且充滿了虔誠和敬意。來的路上,藏族司機告訴我,到卡瓦格博要知道,“不是人看山,而是山看人。”如果卡瓦格博不願見你,遮住他的雲彩永遠不會散去,如果他願意見你,會讓你看到他的全貌。等到逐漸有光彩,卡瓦格博漸漸若隱若現,內心也隨著激動起來,但是最後好像卡瓦格博不太給面子,見到他的時間很短就被雲遮住了,過段時間就已經不是“日照金山”而是“日照雪山”了,朝霞的那股燦爛已經不在。這時候藏族司機也來朝拜雪山了,帶著我繞著佛塔轉圈念經燒松樹枝什麼的,我也不大懂,照著學,他告訴我:祈禱的時候要祈禱世界和平而不是家人平安,佛保佑的是眾生。這一點讓我當時很吃驚也很認同。

返回香格里拉,去往四川藏區,當時買了幾張明信片。生平第一次寄,結果有些人收到了,有些人沒收到。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後來我想了一個問題,人類這麼自大,一心想著征服大自然,但是當大自然報復的時候,人類連螞蟻都不如,那些死在卡瓦格博的人,願安息!願卡瓦格博的故事,能讓人類對大自然保持一顆敬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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